第一百零八章 清军南下
阴风呼啸而过，阵阵闪电掠过天际。徐州城的上空一片乌云盘旋，看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城头之上，徐州总兵李成栋正一脸凝重眺望着远处的平原，当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出现在视线之中的时候，李成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曹！”
“鞑子真的来了！”
早在几天之前，李成栋就收到情报。
河南的许多州府已被清军扫荡，尤其是洛阳与开封这些重镇。
清廷的兵马在潼关解决大顺军之后兵分三路，其中一路由多铎带领，他们从开封出发杀往归德，再以归德为跳板进攻徐州。
徐州，作为弘光朝廷的大门，即将面临清军的猛烈进攻。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这些时日李成栋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他想过扔下徐州逃命，也想过干脆投降清军。可思来想去，李成栋都觉得这两个主意不太好！
一旦扔下徐州逃命，守在他身后的高杰可是等着他呢！
到时候双方免不了发生冲突，尽管李成栋的兵马比高杰多出不少，可高杰毕竟是皇帝的大舅哥，有这一层关系在，李成栋可不想再得罪高杰。
若是投降清军，放在以前的话这个选择很划算，毕竟弘光朝廷没几个能打的。
可现在不同了！
李成栋知道皇帝刚在武昌府收拾了李自成，对方近乎十万兵马都没能干得过朱由崧！
有如此威猛的皇帝在，李成栋实在不敢降清！
“唉！”
“硬扛能行吗？”
李成栋心中忐忑无比。
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皇帝的亲笔书信翻看起来。
“李成栋，朕告诉你，打不过不丢人，哪怕你就是死守，撑到援兵赶过去，朕都给你记一功......”
“别看你现在只是伯爵，可你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朕保证将来你最低也是个侯爵......”
“可朕也要跟你讲清楚，若是你敢背叛朝廷投降清廷，一旦让朕抓住机会，朕一定会灭你满门......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
“朕信任你，不把你当外人才这样说......要做大明朝的忠臣还是当清廷的狗，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重读一遍朱由崧的书信之后，李成栋脸上的纠结之色丝毫没有减少。
他无奈地重叹一声，将书信规规矩矩折叠整齐，而后小心放入怀中。
“老子还是当大明朝的忠臣吧！”
“狗日的鞑子那老鼠辫太难看了......老子要是剃成那比样儿，以后回乡里上坟都要被祖宗托梦骂一顿......”
李成栋心道。
鞑子的骑兵越来越近，看到鞑子军中特地展露出来的“定国大将军”的旗帜之后，李成栋就知道是多铎来了！
“弟兄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可别让鞑子进来了......”
“狗日的鞑子跟他娘牲口一样，要是让他们打进城里，城里的老母猪都要被收拾......”
李成栋大大咧咧骂道。
他一开口，身旁不少守城的将士都跟着笑了起来。
“总爷！俺家里养了六头小母牛等着下崽嘞！不行您让俺去跟鞑子说说，找两个精壮的给小母牛配配种......”
一名憨厚的精壮汉子开口调侃道。
他一开口，李成栋跟不少。将士都笑了。
“你小子倒是想得好！地主家的长工还给工钱呢！你他娘六个牛崽子......鞑子还不死你家牛圈里边？”
“哈哈哈哈......”
北门外。
在李成栋与部将们说笑之际，清军派来的使者已经来到近前。两名骑兵并排而行，虽然两人都留着金钱鼠尾辫，可其中一人的模样分明是汉人。
汉人骑兵稍微靠前一些，鞑子骑兵则往后一些。
鞑子骑兵开口讲话，汉人骑兵则负责朝城头喊话翻译。
“城里的人听好了！”
“我家豫亲王说了，只要投降便可官升两级，还可免去屠城之祸......若是顽抗到底，一旦城破鸡犬不留......”
汉人骑兵的话才刚喊完，城头上的李成栋就亲自拿过弓箭对准城下。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朝汉人骑兵的脑袋上飞射而去。
叮。
羽箭稍微偏了一点，从汉人骑兵的脸上擦了过去，虽然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可还是把汉人骑兵吓得差点儿坠马。
“曹！”
“又没射准，老子这箭法太生疏了！想当初一箭双雕都可以......”
李成栋在城头上骂道。
城下的两名使者见如此情况，也在第一时间调转马头朝着清军本部赶回。待他们回去之后不久，清军的兵马便在城外展开，城内的明军老远就看到清军在城外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
“总爷，鞑子看起来这是要攻城啊！”
李成栋的侄子兼亲兵统领李讳开口说道。
“让他攻！”
“徐州城可不是那么容易攻打的，鞑子只要舍得让他们的兵马送命那就来吧！骑兵那玩意儿可金贵得很，他们舍不得这样糟蹋骑兵的......”
李成栋看起来一脸淡然，丝毫没认为清军真的要攻城。
然而，两个时辰后，清军的战鼓声骤然响起。
此时的李成栋正在城下休息，听到战鼓声马上从城楼旁边的梯子上爬到城上，他很快见到震撼的一幕。
只见城外的清军驱赶着数以万计的汉军八旗兵朝着城头冲了过来。
“杀！”
汉军八旗兵们喊叫声逼近城下，他们扛着云梯与攻城车汹涌而来，如同潮水一般很快将北门的护城河和壕沟给填满。
“曹！”
“狗日的鞑子歹毒啊！全让这些叛徒来送死......”
城头上的李成栋显然没料到清军会这样做，幸好他早有准备，于是马上组织起城头上的守军开始反击。
滚石檑木不断落下，一架又一架云梯靠到城墙之上，双方士卒哪怕还没有近战接触，彼此之间的伤亡都已经开始了！
攻城持续了三个时辰，直到傍晚时分天色黑下来，清军才终于鸣金收兵。
当攻城的清军如潮水一般退去之时，李成栋的脸上早已经一片沾满血迹。当然，这血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被杀死的清军士卒的。
城头之上，也堆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明军的，也有清军的，城下更是惨不忍睹，壕沟中躺倒一大片，就连护城河的水都被鲜血侵染成一片红褐色。
“我们伤了多少弟兄？”
夜晚时分，李成栋在城下的伤兵营中巡视。
进入营地转悠一番之后，李成栋询问起自己手下的将领。
“总爷，这里躺着的有六百多个，外边躺着的有四百多个，城外还有一些掉下去的尸首......”
“估计也有个两三百人，等再晚一点儿我带弟兄们去把尸体给带回来......”
听到手下将领的禀报，李成栋整个人都一脸铁青。
“才第一天就伤亡了上千个弟兄？”
“城中拢共也就一万三千多的兵力！这要是被鞑子围上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岂不是都得死在这里？”
李成栋语气中带着几分郁闷。
说着，他又转身看向遥远的南面，尽管此时皆是一片黑漆漆的，可李成栋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你到底什么时候派援兵来啊？”
“末将我要是顶不住投了那可不能怪我啊！你给的爵位再大，我也要有命才能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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