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吃完饭就离开这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吃完饭就离开这里

“妈！”  方东明几乎是吼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真真刚回国，手续还没办  ——”  他忽然看见柳如烟的手指捏紧酒杯，酒液溅出杯沿，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斑，“先吃饭吧，您不是说想念国内的红烧肉了？”

方家会客厅，鎏金壁灯将争吵的人影投在雕花屏风上，像皮影戏般扭曲晃动

柳如烟的翡翠镯子重重磕在博古架上，震得青瓷摆件嗡嗡作响：“方东明！你当这是慈善堂？”她转身时，香云纱旗袍的开衩划过小腿，露出内侧的淤青。

“我不管他们是谁，吃完饭就离开这里。”

“这里是方家。”

方东明望着妻子因愤怒而泛红的眼角，涂着朱砂色指甲油的指尖在灯光下像淬了毒。

“心兰，周阿姨当年救过我母亲——”

“少拿旧事当遮羞布！”柳如烟抓起桌上的和田玉摆件，又猛地放下，“你那些穷亲戚住客房时，把丝质床单勾出多少毛球？现在又来个干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方真真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链，链坠上“晚秋”二字硌得掌心发疼。

她看见父亲的喉结剧烈滚动，领带夹歪向一边，那是他慌乱时的习惯。杨美娟坐在沙发上，手杖尖在地毯上划出细碎的响，像在计算这场争吵的倒计时。

“够了！”方东明突然提高声音，水晶吊灯的流苏随声轻颤，“就算你容不下干妈，也该给真真一个栖身之所——”

“真真？”柳如烟冷笑，“好动听的名字啊！”她突然逼近少女，后者身上淡淡的草  莓香让她想起方东明一直用的香水品牌：“方东明，你不是骗我吧？这个女孩到底是谁？”

方真真的眼眶突然发红，银链在指间绷成直线。她看见父亲的肩膀狠狠颤抖，就像去年她追问母亲死因时那样。

杨美娟突然站起，手杖“当啷”落地：“柳家丫头！你丈夫念旧情是美德，你倒成了母老虎——”

“干妈！”方东明大喊，却被柳如烟的尖叫盖过：“美德？他把不明身份的人带回家就是美德？”她的手掌挥向方东明，指甲划过他的下巴，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方东明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要反击，却看见真真突然扑过来。

“啪”的耳光声响彻客厅，少女的脸颊瞬间红肿，银链甩在柳如烟腿上，留下一道红痕。

“真真！”方东明的声音碎成齑粉，看着女儿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想起她六岁时摔破膝盖的场景。那时她也是这样咬着唇说：“爸比别担心，真真不疼。”

方真真转身望着柳如烟，睫毛上挂着泪珠：“心兰阿姨，”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我知道您生气，换作是我，丈夫突然带回陌生人，也会害怕。”她摸出母亲的银手链，链坠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但打人不对……”

客厅陷入寂静，只有杨美娟的手杖在地面敲出舒缓的节奏。

方真真望着两人对峙的身影，忽然一脸悲痛：“妈妈曾经告诉我要像春天的蒲公英，落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她将银手链套在柳如烟手腕上，链坠恰好贴在对方的脉搏处。

“心兰阿姨的心跳，和我妈妈一样温柔。”她轻声说，“以后我会帮您擦香云纱旗袍，会给您泡玫瑰花茶，就像……就像您的亲生女儿。”

柳如烟的眼泪突然决堤，翡翠镯子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她一把抱住方真真，旗袍上的盘扣硌得少女发疼，却也暖得像母亲的怀抱。方东明望着相拥的二人，忽然发现，原来伤口的愈合，从来不是靠掩盖，而是让阳光照进来。

窗外，暮色给雕花窗棂镀上金边。杨美娟悄悄捡起手杖，望着墙上的全家福，忽然笑了——照片里的方东明搂着柳如烟，却在角落藏着一张小小的、被阳光照亮的婴儿照。有些秘密，终究会像春天的嫩芽，在裂缝中绽放。

“爸今天有客人？”

躲在楼上看了半天的方振瞅准时机走了下来。

他刚跟常少闹出乱子，虽然事情还没发酵，但也知道方城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现在方东明有难，他显然要帮帮忙，维系一下好感。

方东明看着儿子笔挺的西装，喉间涌起一丝无奈。

“这是你杨奶奶，”  他指向端坐在沙发上的老妇，又转向真真，“还有……”

“小振哥哥好呀！”  真真抢先伸手，指尖的温度让方振心头一跳。她的掌心带着少女的柔  软，却在握手时轻轻一旋，露出腕间的银链，“我叫方真真，以后要麻烦哥哥照顾啦。”  尾音上扬，像浸了蜜的棉花糖。

方振的耳尖骤然发烫，西装下的衬衫领口突然紧绷。他注意到父亲介绍时的停顿，以及母亲柳如烟攥紧的手帕，立刻捕捉到空气中的紧张感。

“奶奶和妹妹大老远来，怎么能连杯茶都没喝就走？”  方振忽然揽住柳如烟的肩膀，指尖轻轻按了按她僵硬的斜方肌，“上周您还说家里太冷清，念叨着要给我找个伴呢。”

他凑近母亲耳边，声音轻得像撒娇，“真真妹妹连客房都没看，您忍心让她睡酒店吗？”

“柳阿姨，”  真真的声音像浸了露水的花瓣，“小振哥哥说二楼的客房有雕花大床，像童话里的公主房呢。”  她忽然指向方振的袖扣，“哥哥的袖扣和爸爸的好像，都是小狮子呢。”

方振趁机抽出母亲手中的手帕，替她擦拭掌心的汗渍：“妈，您看真真多懂事，”  他故意提高音量，“再说了，杨奶奶是爸爸的干妈，论辈分该住主客房，难道让老人家睡酒店？”

柳如烟看着儿子刻意挺直的脊背，忽然发现他已长得比父亲还要高半头，西装下的肩膀宽厚得能撑起整个方氏集团。真真腕间的银链与他袖扣的光芒交相辉映，像极了当年她和方东明的婚戒，在教堂穹顶下折射出的光。

“罢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让张妈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别委屈了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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