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臭哭了

　　“月月不应该这么平庸的过一生，沈家本应该落魄到这种地步，我沈杖更不应该困守在这里，一辈子碌碌无为！”

　　爷爷的声音里满是悲愤，压在心里的不甘喷薄而出。

　　我光是听着，就忍不住眼睛湿润。

　　此时此刻，我真的好心疼爷爷。

　　我想安慰他，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好似我现在的身体睡着了，但灵魂清醒着。

　　黄老太没说话，四面寂静无声。

　　“把月月给我吧。”爷爷声音发哑，但已经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被爷爷抱在怀里，他将我被风吹得糊在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我带月月回去了。”

　　“沈杖！”黄老太声音尖锐，带着明显的哭腔，“沈杖，你言而无信！当年你跟我说的明明只要我帮你一起压制后山的东西，护着沈见月平安活到老，我的女儿就能有一线生机！”

　　“十年前，沈见月生，我的女儿死，十年后，沈见月活，我的女儿才能活啊……”

　　爷爷停下脚步，沉声说：“我会付出所有，让月月活下去。”

　　黄老太呜呜哭着，“不一样啊，她会更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她死了，我女儿怎么办？”

　　我听的心惊胆战。

　　爷爷给我选了怎样的一条新路，会让黄老太这么肯定我会死？

　　爷爷沉默许久，一言不发的抱着我，继续向前走。

　　黄老太悲戚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不知道为啥，我听见她的哭声，心里特别难过，眼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把爷爷肩膀的衣服都洇湿了。

　　爷爷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他在我的后脑轻轻拍了下。

　　这一下好像打破了我身上的封印，我睁开眼，眼泪掉的更凶了，“爷，新路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爷叹息，“沈家有三代而血脉断的谶言，而老祖宗又想要强夺你的命格，原本我拼尽全力，想的也只是保住你的命，让你平安无忧的活到老。”

　　我在心里猛点头，这样就很好啊。

　　可是，爷爷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不过，我现在想通了，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浪费你的帝王命，况且，你又有一颗迎难而上的心，所以我决定带你入道，等到你能完全驾驭你的命格，成为沈家最出色的相师，沈家定能一改颓势，你也能站在那耀眼的高处，受八方精怪跪拜。”

　　我听见爷爷的话，突兀的想起我曾经做过的梦。

　　梦里，我站在半空中，地上跪着数不清的人，他们不停说这话，声音嗡嗡的响在耳边，我却怎么都听不清楚。

　　如果我能做到爷爷说的，站在高处，受人跪拜，大概就是这样的场景吧？

　　可是……

　　“爷爷，我才十岁，还是个孩子。”我忍不住旧话重提。

　　我倒不是想仗着年纪小跟爷爷耍赖，而是心里确实怕，毕竟黄老太说我要入道，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

　　而且，我不知道啥是入道。

　　我垂头丧气的趴在爷爷的肩膀上，真是没想到我一句“迎难而上”居然会让爷爷生出这样的想法。

　　我能看到的将来很有限，心里想的最长远的事是期末考试不能掉下年纪前三名；是要尽快找齐镇物。

　　除此之外，我满心都是该怎么玩……

　　家里条件虽然不好，但是爷奶、爸妈和大哥大姐几乎将所有糟糕的事抵挡在外面，家里氛围轻松，从来不曾苦大仇深。

　　我的天地很小，但我每天都很快乐。

　　我的性格底色是乐观的。

　　所以，即使明白爷爷想让我走的路是如何凶险，我也没觉得多愁，害怕过后，只是忍不住感叹，十岁的我，肩膀上真的是承担太多东西啦。

　　“唉……”我叹了口气，愈发搂紧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认真的说：“爷，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做。”

　　我学着奶奶哄我的语气，“你别哭了，不然眼睛的刀口长不好。”

　　许久，爷爷嗯了声。

　　他把我抱回家，奶奶立刻掀开被子，搂我进怀里，“你跟黄老太说说，往后有事说事，别半夜往外偷月月，再给月月冻感冒了，你看她身上冻得冰凉。”

　　奶奶一通埋怨。

　　爷爷安静的听着，等奶奶说完，才说：“过一会才亮天，你们再睡会。”

　　爷爷出了屋，从厢房找出一截木头，在院子里忙了起来。

　　奶奶没睡，她半坐起来，透过窗户，担忧的看着爷爷忙碌的身影。

　　我忍不住问：“奶，你知道我爷要做什么，对不对？”

　　“大概能想明白，你爷从小就聪明，本来能有一番前程，可惜造化弄人，被困在山村里，他心里憋屈，不服呢。”奶奶摸摸我脸，“他不希望你像他一样，更不希望你和大哥的孩子也被沈家的运势影响。”

　　“这些年，他过得不容易，你不知道，他在回村之前，别说下地种庄稼了，连铁锹都没碰过，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是画符，背书，给人看相，他跟我说他要成为最厉害的相师。”

　　我默默总结奶奶的话，在回村之前，爷爷是个吃穿不愁的有钱人，梦想是成为顶级相师。

　　“奶，我觉得你更不容易，而且，你比我爷厉害，你不但陪他回村，还在村里过这么多年。”我搂住奶奶的脖子，甜甜的说。

　　奶奶的身体僵住，过了两秒，她紧紧地抱住我。

　　我听爸爸说过的，奶奶的娘家条件很好，她跟爷爷回村里生活后，爷爷过得辛苦，奶奶更辛苦。

　　因为她不但要帮着爷爷种地，还要忙家里的活，做饭、洗衣服……

　　我观察过，家里的女人比男人忙，要做的事情多，无论是奶奶还是妈妈。

　　奶奶现在看起来是个农村老太太，但我知道，她跟村里别人家的老太太不一样，她识字的，可有文化啦。

　　这天过后，日子一切如常，我照旧每天滴血养草莓，爷爷那悲愤泣血的宣言好似随风散了。

　　但我知道，并没有。

　　因为在第一颗草莓红透后，爷爷立刻剪下来，让我吃掉。

　　我闻着草莓香甜的香气，小心翼翼的张嘴，谁知，爷爷突然伸手，将整颗草莓塞我嘴里。

　　这还不算，他还死死的捂住我的嘴！

　　一股腥臭的烂肉味道直冲脑门，我直接被臭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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