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看到林泽吃瘪。
苏晴晴抿着唇轻轻笑了起来，眼尾弯成两弧新月。
林泽瞧见苏晴晴竟在"奚落"自己，顿时龇牙咧嘴、虚张声势道："你竟敢取笑我？！"
"看我不狠狠教训——"
威胁的尾音还悬在半空，就被江晚棠一记眼刀劈得七零八落：
"嗯——？"
"当着我的面还想教训谁？"
林泽："！！！"
他像只炸毛的猫般从沙发弹起来，冲着厨房嚷嚷："我收拾收拾待会儿要择的菜！"慌不择路地蹿向厨房时，还被茶几腿绊了个趔趄。
客厅里顿时漾开两重笑声。江晚棠笑倒在靠枕堆里，苏晴晴则用掌心掩着唇角，肩膀细细发颤。
当笑声渐歇，苏晴晴忽然瞥见被林泽遮挡的相框——
"这是出院那天，林泽非要在医院花坛前拍的。"
江晚棠取来相框递给她，指甲在玻璃上叩出轻响：
"瞧这傻小子笑得多欢实。"
"他那些朋友也都来了。"
苏晴晴睫毛轻颤："昨天我本该..."
"傻孩子。"江晚棠截住话头，将她微凉的手拢在掌心里，"搬家工人是你请的，这满屋布置是你安排的。"
"你的心意啊，早就明晃晃摆在这儿了。"
苏晴晴唇角刚扬起弧度，余光突然咬住照片边缘的王泽雪。
瞳孔骤然缩紧。
她该来的。
江晚棠偏头端详她绷紧的侧脸，忽然凑近耳语：
"把王泽雪当假想敌了？"
.................
厨房飘来爆锅的滋滋声，葱油香气在空气里织网。
苏晴晴却像被钉在琥珀里的蝶。
相框玻璃硌得指节生疼，血色从挤压的指尖节节败退。若承认是，会不会显得心胸狭隘？若否认，岂不是更显虚伪？婆婆分明洞若观火......
冷汗悄悄爬上脊背。
她突然抬头，任由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眼底晃着孤注一掷的光："林泽的心偏在哪儿..."
"那儿才是该我站的位置。"
声线像绷到极致的弦，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绝妙的回答。
既把最终裁决权交给母亲最在意的儿子，又暗藏锋芒——毕竟她早把那只风筝的线轴，牢牢缠在了自己腕间。
江晚棠忽然笑出声，指尖点在她绷紧的手背上："这玻璃再捏下去..."
"怕是要替林泽提前体验月子餐了。"
而且她绝不会给王泽雪半分可乘之机。
一丝一毫都不行。
即便林泽真敢选王泽雪……
她也会亲手斩断那根红线，让林泽睁大眼睛看清楚——
究竟谁才是刻在他命盘里的正缘。
江晚棠垂眸，瞧见她指尖都快把相框玻璃捏出裂痕，不禁失笑："我这问题像老虎凳似的？"
"瞧你紧张的。"
掌心下的手指冰凉僵硬，连指甲盖都泛着青白。
这哪还是那个踏着风雪推门而入，连白大褂都裹挟着寒芒的苏医生？
江晚棠暗暗叹气，她更怀念那个把病历本拍在床头柜上，扬着下巴说"这病人我接手了"的姑娘。
苏晴晴唇线抿得发白。
江晚棠的目光像X光般穿透胸腔，她几乎能听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在肋骨间横冲直撞。
忽然——
"我都懂。"
温热的掌心覆上来，融化了指尖凝结的冰碴："讨厌什么就明明白白说出来，否则别人当你是软柿子。"
"喜欢什么就轰轰烈烈去争抢，不然天上掉的馅饼凭什么砸你头上？"
"感情这事儿啊..."江晚棠捏捏她僵硬的指节，"更该如此。"
苏晴晴瞳孔微微震颤。
二十四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把"争夺"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奶奶的拐杖总在耳边敲打：认命才是大家闺秀的本分。
可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姻缘要由一纸荒唐的命书裁定？
此刻江晚棠的话像把钥匙，咔哒拧开了锈死的锁链。
心脏突然涨得发疼，仿佛有滚烫的岩浆在填补那些龟裂的缝隙。
"但奶奶说女子要..."
"少听那些老黄历！"江晚棠直接掐断她的话头。
眼前这姑娘啊，表面是淬了冰的琉璃盏，内里却是个被困在旧笼子里的小雀儿。
她索性把那双冰凉的手拢在掌心搓了搓："瞧这手冷得！现在贪凉，老了关节疼起来可有你受的。"
"秋裤该穿就得穿，羽绒服裹成粽子也比打哆嗦强。"
"嗯。"
苏晴晴乖顺应声，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汹涌的暖流冲得她几乎眩晕，耳膜里全是咚咚的心跳声。
成了。
婆婆的好感度非但没降，反倒絮絮叨叨爆了不少林泽的黑历史。
当江晚棠从五斗橱捧出那本边角磨白的相册时，苏晴晴眼睛倏地亮了。
"林泽八岁还尿床呢。"江晚棠神秘兮兮翻开扉页，【林泽成长全记录】几个毛笔字力透纸背。
泛黄的照片上，穿开裆裤的小团子正抱着奶瓶哭得鼻涕冒泡——
"妈！"厨房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惨叫，"您怎么连这个都给她看！"
林泽举着锅铲冲出来，耳根红得能滴血。
苏晴晴凝视着扉页上那行清秀的字迹，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蜷缩起来。心脏像被蜜糖浸泡的棉花，轻盈又饱胀地悬在胸腔里。
江晚棠用指节叩了叩相册硬壳，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这可是我们老陈家的传家宝。"
"连那臭小子都是前两年大扫除，才从床底下翻出来的。"
林泽都不知道的秘藏？！
苏晴晴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眼睛亮得像是坠了星子。她死死盯着江晚棠翻页的手指，恨不得化作一阵风替她掀开那些尘封的岁月。
"瞧这皱巴巴的小猴子。"
江晚棠突然戳了戳某张泛黄的照片。刚出生的婴儿红彤彤地蜷在秤盘上，活像只被烫了皮的耗子。
"八斤六两的胖崽子，剖出来的时候医生都喊沉。"
"幸好没随他爸的蒜头鼻……"
苏晴晴噗嗤笑出声，眼前浮现出产房里江晚棠虚弱又嫌弃的模样。
说不定当时还揪着护士问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相册沙沙翻动，时光在纸页间流淌。
糯米团子渐渐抽条，长成眉目凌厉的少年。叛逆期的林泽总爱拧着眉头看镜头，活像全世界都欠他钱。
"啧啧。"江晚棠翻了个白眼，"这副棺材脸也不知道遗传谁。"
"不知道的以为我们家开殡仪馆的。"
苏晴晴："……"
好家伙，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她的指尖悄悄抚过一张篮球场抓拍。
少年跃起扣篮时衣摆翻飞，露出半截劲瘦的腰线。
原来他后腰有粒朱砂痣——这个认知让耳尖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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