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不是英雄的普通人

赵孟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抓起那根终于松动的、一端断裂呈尖锐状的钢管，转身将尖锐处对准汹涌而来的怪物，用尽全身力气，

歇斯底里地朝着那怪物的头部狠狠捅刺过去！

噗嗤！！

一声闷响，黑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溅了赵孟华满头满脸。

那怪物发出了尖锐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凄厉啸叫，猛地收缩了回去。

但还不等赵孟华喘口气，更多的触手从它受伤的身体里涌出，发疯般地卷向他，

将他缠得更紧，力量之大，几乎要勒碎他的骨头！

下方车厢内，陈雯雯的抵抗越来越微弱。

一个死侍用冰冷滑腻、如同溺水者般的手掌死死抓住了她的脚踝，

那触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拼命踢蹬，另一只脚的脚跟胡乱地、重重地踹在了那死侍咧开大笑的脸上，似乎听到了某种软骨碎裂的闷响。

但这点反击毫无意义。

更多的死侍围了上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

它们的力量大得惊人，苍白浮肿、指甲尖利的手指如同冰冷的铁钳，

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胳膊、肩膀，将她死死地按压在冰冷扭曲的车厢壁上，动弹不得。

陈雯雯能清晰地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停尸房福尔马林和深水淤泥的腐臭气味，这味道几乎让她窒息。

“救命……救……命啊……“她绝望地哭喊，但声音被压抑在喉咙里，微弱得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倒悬在上方的赵孟华将下方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目眦欲裂，心脏痛得像是要被捏爆。

他看到陈雯雯眼中的光正在迅速熄灭。

我要救她！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

我不能让她死在我面前！！！

赵孟华的心在疯狂地颤抖、呐喊。

他甚至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张开嘴，用牙齿去疯狂地撕咬那些缠住他、滑腻腥臭的触手！

黑色的、味道难以形容的粘液充满他的口腔，带来一阵阵剧烈的恶心和反胃，但他毫不停歇。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力量的差距是如此的绝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将陈雯雯越缠越紧，她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眼神逐渐涣散。

极致的恐惧和绝望有时会带来一种反常的清明。

陈雯雯的思维在巨大的压力下仿佛被剥离了出来，她看着倒悬在上方、为了救她而变得疯狂、狼狈不堪、甚至不惜用牙撕咬怪物的赵孟华，

看着他脸上那份毫不作伪、纯粹而炽烈的惊恐和想要拯救她的急切。

一个名字，如同劈开黑暗夜空的闪电，猛地劈入了她的意识核心：

左旭！

那个高中时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眼神却清澈得像能看透一切、甚至曾在她被体育老师刁难时淡淡说了一句“我陪她跑“的男生！

他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让人莫名安心的气质。

她不知道这有没有用，这想法荒谬得近乎疯狂！

但这已是她能抓住的、唯一一根与那个正常、安全的世界还有着微弱联系的稻草！

她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剧烈的刺痛如同强心针，让她短暂地夺回了对身体的一点点控制权。

她奋力抬起那只刚刚挣脱了丝毫束缚、沾着灰尘和冷汗的手，用咬破舌尖涌出的鲜血作为墨水，在自己被死死按住的、布满灰尘的车厢“天花板“上，

颤抖着、极其艰难地划下了歪歪扭扭、却用尽了她全部意志的字——

【左旭救……】

鲜血混着灰尘，字迹潦草而模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孤注一掷的绝望。

写完最后一个笔画，她的指尖在空中无力地垂下。

所有的力气，连同最后一丝希望，仿佛都随着这两个字流走了。

那些阴影手臂猛地再次发力，将她一点点、坚定不移地拖向下方地板塌陷处那片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更浓重恶臭的黑暗。

“左旭……“她最后看了一眼上方赵孟华那绝望得几乎要流血的脸庞，意识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被冰冷的虚无彻底吞没。

最后的冲锋与遥远的感应

“不——！！！！！“

赵孟华发出了他人生中最为凄厉、最为绝望的野兽般的咆哮。

他眼睁睁看着陈雯雯被拖入那片黑暗，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股无法形容的、灼热的、近乎自毁的力量突然从他体内最深处爆炸开来！

愤怒、悔恨、爱意、不甘……所有激烈的情感在这一刻拧成一股超越极限的力量！

“啊啊啊啊——！“他狂吼着，手臂和脖颈青筋虬结，竟然硬生生挣断了身上那些坚韧无比的粘稠触手！

他毫不在意被撕裂的皮肤和流淌的鲜血，一把抓起那根染血的钢管，如同疯魔般扑向那个沥青怪物，发狂地砸、捅、劈、砍！每一次击打都用尽全力，迸发出更多的黑色粘液和怪物痛苦的尖啸！

那怪物似乎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和爆发震慑，发出一声哀鸣，退缩回了阴影之中，暂时消失了踪迹。

赵孟华站在颠倒世界的边缘，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

他浑身沾满了恶臭的黑色粘液和属于自己的鲜血，脸上混杂着污秽、泪水和无尽的疯狂。

他俯视着下方那节再次陷入死寂、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墨绿色车厢。

陈雯雯不见了。

但他知道，她一定还在那里！

在某个他看不见的、更深的黑暗里！

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一丝一毫对下方那片虚无的恐惧。

赵孟华向后退了几步，助跑，然后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纵身跃入了那片翻滚着浓稠雾气的、深不见底的虚空！

他像一颗燃烧着最后生命的流星，义无反顾地坠向那节墨绿色的幽灵列车。

这一刻，他脑海里没有任何复杂的算计、权衡或恐惧。只剩下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燃烧一切的念头：

我要找到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哪怕下面，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美国·卡塞尔

喧闹的议事厅内，关于血统、权谋和力量的争论仍在继续。

一直保持沉默的左旭，忽然毫无征兆地微微蹙眉，抬起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那里传来一阵极其短暂而尖锐的刺痛感，仿佛被一根冰冷的针扎了一下。

与此同时，在他视野的极边缘处，视网膜上似乎突兀地闪过一行极其模糊的、扭曲的、仿佛是用鲜血和灰烬混合书写而成的字迹。

它存在的时间不足零点一秒，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但那残留的影像和其中蕴含的、一种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绝望波动，让左旭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手中的动作瞬间停滞。

是陈雯雯在求救？

————

今日份更新结束！

阿四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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