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意在止祸

真武皇帝给袁和金定了五大罪状，并昭告天下，第一，掌控朝政，打击异己；第二，贪污受贿，卖官鬻爵；第三，勾连朝臣，建立朋党；第四，刺杀朝臣，第五，谋害宫妃，意图染指皇嗣血脉。

桩桩件件，都有实证，袁家有罪，那是事实，袁家覆灭，不冤。

尤其是谋害宫妃，那是在替文卿卿伸冤，意在向那个云寂转达悔意。

真武皇帝对于魏王、福宁公主和福安公主也有安排。他将惨死的文卿卿封妃，将魏王直接记在她的名下，王位保留；福安公主、福宁公主记在谢皇后名下。

说不得真武皇帝倒是一片慈父心肠。

但魏王并不领情。福宁公主也终日痛哭，要去寺院为母妃守孝、念经超度。后来真武皇帝对福宁公主发怒，说她是皇族公主，岂能为一罪妇守孝，她如今身为嫡公主，本是对她法外开恩，若不识好歹，便直接废黜公主封号，贬为庶民。

福宁公主心如死灰。

还是谢皇后，将福宁公主找到身边，亲自开解。谢皇后并未劝她什么，只是跟她讲了袁贵妃与长公主兰景媛及袁家做的恶行，更把他们合谋，害她终生不孕的事情也说了。

福宁公主没料到看似温柔的母妃真正狠心起来，也不啻于长公主，留她全尸，已是他父皇开恩了。

谢皇后看着已被触动的福宁公主，“茵儿，你很聪明，又明理，恩怨分明，自从你把你的姐姐带回来，本宫就一直很欣赏你，如今，这个结果，也是袁家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父皇抛弃了袁家，是袁家舍弃了你父皇，你父皇曾经对袁家有多倚重，如今对袁家就有多厌憎，你还小，你父皇把你们记在本宫名下，就是要把你们彻底同袁家剥离，不让袁家影响到你们未来的婚事，你可明白？”

福宁公主含泪点头称谢，谢皇后拍拍她的手，“这就对了，你姐姐还需要你照顾，有本宫在，不，应该说有母后在，这宫里面，没人敢为难你们姐妹，日后，你们看中了哪位青年才俊，只管跟母后说，母后想办法成全你们。”

想到母妃悲惨死去，想到她当时孤立无援，福宁公主心中对齐然很无力。听见谢皇后这么说，她也只是垂泪点头。

谢皇后自然也对福宁公主爱慕齐然的事情有所耳闻，但齐然目前尚未入仕，袁贵妃又刚刚死去，她不会在这个时候提齐然，见福宁公主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激烈求去，她便让福宁公主离开，只叮嘱福宁公主身边的宫女、嬷嬷们好生照看。

有些道理，只有自己领悟，才能彻底看开，斯人已矣，你不往前看，往前走，那就只有活受罪，怀念一个人，也不一定非在明面上，尤其是在这个敏感时候，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你父皇对着干，你父皇不满意，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会怎样？

福宁公主去看福安公主。福安公主的脸被毁得厉害，胡百草来了，便在福安公主的大腿内侧取了皮肤，给福安公主换了一张脸。福安公主的脸被包扎着，转头也不敢转，也基本不说话。

胡烈当此刻在花萼阁，见福宁公主过来，施礼问安。

福宁公主已经好几天不见胡烈当了，如今见了，知道有可能是谢临的情况有所好转，便问道：“谢郡王如何了？清醒了吗？”

胡烈当神情清冷，摇头，“没有什么大起色。”

福宁公主垂下眼帘，紧咬了嘴唇。

胡烈当叹了口气，道：“郡王妃刚才入宫求见皇上了。”

“她……她怎样了？她的婚事，要延期了吗？”福宁公主想到袁家行刺谢临，谢临至今昏迷不醒，他们的婚期定在五月二十六，这婚礼，定是要延期的。

胡烈当摇头，“郡王妃说她入宫请求皇上准许婚礼照常进行，民间常有冲喜一说，他们的婚事，郡王一直都盼着，她嫁进来，便是为郡王冲喜。”

秦瑶跪在真武皇帝面前，请求依期嫁给谢临。

真武皇帝想到秦瑶给他写的那个“荧惑守心，移于子”，还是很生气。

“你嫁给谢临，就不怕哪日朕又移祸于你们？”真武皇帝阴阳怪气。

“皇上，臣女意在提醒。”秦瑶镇定道，“如今，臣女要嫁给郡王，也意在止祸。”

“说来听听。”真武皇帝知道秦瑶多少有些“邪性”，她的话值得一听。

“皇上以为处置了袁家，郡王以后便可高枕无忧了吗？乐国内部就会使铁板一块了吗？”秦瑶发问，“皇上也知道远远不是这样，这些，都源于皇上态度不明，他们总以为凡针对郡王的，皇上都不会太过狠辣处理。”

“你这是指责朕吗？”真武皇帝沉下脸。

“并不是。如今郡王昏迷不醒，不知还会不会醒，若婚事延期，便又给某些人遐想，若有人此时针对臣女，坏臣女名声，逼迫臣女退婚改嫁，皇上该如何呢？到时臣女守节身死不要紧，谢郡王改日醒了，皇上该如何对他讲这种事？”秦瑶抬眸，“只有臣女嫁给郡王，一为冲喜，二为止祸，三为守节，请皇上成全。”

真武皇帝久久无言，这时，殿外内侍喊道：“福宁公主求见皇上。”

“准。”真武皇帝松了口气。

秦瑶很镇定，但是，她句句透着绝望，他非铁石，看得实在难受。

但谢临若不醒，他让秦瑶嫁过去，秦增辉、姚珊、姚彬会怎么想呢。他怎么的也得先问问秦增辉吧。

福宁公主进殿，见秦瑶跪着，她也跪下，“女儿请求父皇应了秦二姐姐吧，女儿最后一次想要为袁家做点事，算是为他们赎罪。”

秦瑶深深看着福宁公主，眼泪突然忍不住落下。

这些天，她不顾名节，住在郡王府，爹娘也是劝过她的，但是，她不能放弃谢临。谢临一定会醒过来的。便是他真的醒不过来，她也认了，她也会守着他一辈子。

谢临盼着与她成婚，她不能让谢临失望。

她现在很后悔，以前总找理由推三阻四，即便那时他们也不能成婚，但是，她应了，也会让谢临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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