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是俗例
秦瑶直到此时方知谢临为什么总是担心她会离开他。可是，她却不能说他做错了，她自己送上门去，故意吸引他，引他上钩，他喜欢她，娶了她，何错之有呢？
但事情暴露了，他却会被口诛笔伐。若说十多年前，替谢临活下去，那是不得已，但他娶秦瑶时，可确实让人诟病。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要娶一个在名份上是他嫂子的女人呢？
在那些以利益权衡一切的人的眼中，这无疑就是因为有利可图，谁会愿意相信他们是不是真心相爱呢？
兰氏皇族这下可揪住了谢临的小辫子了。他们会利用这件事，逼迫谢临与她分开，借以破坏谢临与她爹娘的关系，也会破坏谢临与谢皇后、谢公爷之间的关系。
他们想要谢临失去一切，失去能得到皇位的一切支持。
失去了这一切，谢临在西羌国的地位也会岌岌可危，更遑论他们的小安生了。
这就是拓跋敏英对拓跋敏慧母子的报复。
在生存面前，伤心、失意、恩爱、真情算得了什么呢？她就是再恼恨谢临骗她、瞒她，事情暴露后又欺负她，她也得向情势低头。
女帝对她还算很好，没用情势逼迫她。
秦瑶看着女帝，终于开口，“母后放心，我不会离开他，我会随他回到乐国，我会……”
秦瑶突然说不下去，只是流泪。
女帝伸手为她拭泪，“我知你心中委屈，这必会让你担些名声，但是你根本不必在意世俗眼光，在西羌人眼中，这本最正常不过，兄长亡故，弟娶嫂子，在西羌、北蛮、吐蕃本就是俗例，我儿做法，无可非议。”
秦瑶愣住，女帝居然是这样看的？
是啊，女帝本就是敢作敢为之人，她当年在真武皇帝身边，能与姚彬偷偷相爱，又怎么会在意这种事呢。
但真武皇帝就不一定了。
秦瑶也不能确定她爹娘的态度。
爹娘若不在意，会直接说帝都传言具体是什么，但他们并没有说。
是因为他们在意？还是这封信是在真武皇帝注视之下写的呢？
秦瑶不吭声，女帝慢慢一笑，有些高深莫测，“重楼眼光不错，即便你们没有成婚，我依然会让他聘你为妃，你们便说这是我的意思，这是与西羌国盟约所定，若敢迫你们分离，那就是乐国被盟在先，西羌国有权反击。”
秦瑶推了被子，扑进女帝怀里。
女帝拍着她的后背，“重楼太心急，不知道你也是害怕呢，你别怪他，以后，有什么话，就跟母后说，别委屈自己。”
女帝这个婆婆实在是太体贴了。
本来谢临、秦瑶该称呼她女皇陛下或者母皇，但女帝却觉得女皇陛下生分，母皇又不好听，便允准他们平时就称呼她为母后，对他们私下里也不自称朕。
女帝这是在弥补谢临十多年的孤苦。
女帝，可比拓跋敏英好多了。这么慈爱对她，她也不能再颓唐着。
秦瑶抬头，道：“母后支持，我们便无后顾之忧，但我们返回乐国，母后定会再次面对呼古家族施压，只靠细封将军怕也是力有不逮，呼古家族内支持呼古恪和拓跋敏英的占多数，不然，不会连宫中都敢捣乱。”
“正是如此。”女帝见秦瑶能认真思考局势，便站了起来，“呼古家族如此，也是时候真正动动他的筋骨了。”
女帝声音非常轻，就好像与秦瑶调笑一般，但秦瑶偏又听出了杀伐之音。让她知道眼前之人可是一国女皇，可不只是自己的婆婆。
秦瑶道：“母后，呼古家族有北蛮、吐蕃支持，不好办，但若能让吐蕃与北蛮生出龃龉，或可对呼古家族有伤筋动骨的作用，我曾听闻这两国都对西域诸国有谋算，不如让太尉的人去游说，探一探，就是不成，把他们的注意力分散，也是好的。”
女帝眼眸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你们姚家行商天下，看法总是独到，还很有效，我会跟你舅舅好好商议。你就好好歇着。”
“让母后操心了。”秦瑶有些难为情。
“有个人让你操心，也是好的。”女帝幽幽道。
女帝推开门，谢临和姚彬就站在外面。
姚彬还有些担心秦瑶，却被女帝拉走，“小两口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掺和了。”
谢临进来，走近秦瑶，秦瑶忙又用被子裹紧自己。谢临将她连被子搂了过来，“我错了，再不这样。”
秦瑶又咬谢临，谢临这次脾气倒好了，乖乖不动。但他是习武之人，手臂上都是肌肉，咬都不好咬，不过是留下牙印。
秦瑶讪讪，又掉眼泪，谢临耐心在她耳边说着当年旧事，秦瑶的眼泪更加止不住。
他们是分不开的，他们彼此相爱。
谢临说那些指责他们的根本没有资格，尤其是拓跋敏英。
谢临说他一直怀疑拓跋敏英在谢临中蛊这件事上也有蹊跷。他要问一问昆珈。
秦瑶道：“昆珈只是听云寂的话，她怎么会知道呢？”
“至少，能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临道，“如今，昆珈对吐蕃皇位少了心思，兴许能把以前不能说的说了呢。”
“即便推测为真，昆珈愿意为你作证，别人也会说昆珈是你朋友，是鞠越之妻，当然会偏向你说话。”秦瑶道，“除非昆珈还有其他证人。”
“未必没有。”谢临道。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吧。”秦瑶推谢临。
谢临闷笑，“这是赶我走吗？我还以为你真心原谅我了呢？”
秦瑶对谢临挥手，“快点走，告诉彩娘，把安生给我抱来。”
秦瑶决定这些天都让安生睡在她身边了。
谢临去找昆珈。
鞠越与昆珈自然也知道关于谢临的传言了，昆珈一直催促鞠越问，但是鞠越却不在乎谢临的身份，甚至，他更加高兴这个谢临不是原来中蛊的那个。
胡蝉衣给昆珈诊了脉，确定昆珈的确是怀孕了，只是刚一个多月，需要千万小心。
鞠越立刻给父亲雷动写了封信，寻思着让谢临给带去。他与昆珈就留在西羌国，暂时不回去。
这个孩子，他们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降生。
正巧这时，谢临过来，鞠越满脸喜色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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