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证实猜想

秦瑶听着拓跋敏英的曲子，看着神色清冷的谢临，觉得这世上最悲催的母子莫过于他们两个了。

明明不是亲的，但却硬被命运安排了母子名分。儿子冠着别人的姓氏、名字，要叫别人的母亲为母亲，而且这个母亲还是仇人；母亲十多年不知自己的亲子已经死亡，兀自做着美梦，为了这个梦做尽恶事，也受尽折磨，到头来却都是尽赴了黄粱。

拓跋敏英自作聪明，作茧自缚，害人害己，犹不悔改。

秦瑶自从知道她的夫君谢临实际是兰烈后，无奈之余也是觉得别扭。她对他当初的选择也有不解。

若说当初为了活命，是不得已，但后来，拓跋明英已经被囚禁，他还有什么顾忌的呢？兰氏皇族对他与谢临的身份认同是一样的，难道乐国罪人的儿子就会更有利吗？

这些话，秦瑶不敢问。

她怕一问，就会戳破很多东西。

有些事，可以怀疑，但是不能问出口。

若他所做、所考量让她伤心、失望，她又何必非要刨根究底，自找不快？她活了两世，希望真心真意，他已经给她了，难道，他没有权利为自己权衡更有利的做法吗？当然可以。

她虽然被裹挟，卷入这些纷扰，但是她爱她的夫君。就是他选择做谢临，其中也包含他们当初的一纸婚约带来的好处，这又有什么呢？

难道她重生之后主动引他来接近她，就不是权衡算计吗？

人心经不起推敲，感情也经不起吹毛求疵，她不能因为别人如何和他对别人如何，就否定他对她的感情。

想到这些，秦瑶道：“你既然选择做了谢临，拓跋敏英就是你的母亲，你就应该对她尽孝道。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你无愧于心就好。”

“你说得对。”谢临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我与她终究要开诚布公。”

谢临与秦瑶进入大帐。

闵超离开了座位，谢临并没有坐，他和秦瑶只是站在了拓跋敏英的面前。

拓跋敏英停止哼唱，神色变得倨傲，道：“要不要姨母起身，对你这个西羌太子大礼参拜？”

“我入西羌，见到西羌女皇那天，我做了一回兰烈，我告诉她，今生，我选择做谢临，因为谢临把他的命给了我，让我替他活下去。”谢临道，“十年，她失去了她的孩子，满头银发，我给她的也只有那一小会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谢临的，是呼古艳艳说的，还是你在她身边放了人，通过蛛丝马迹猜到的，我都不想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做谢临，是因为谢临救了我，谢临临终时求我，他为何求我，你当真不知道？”

“你的一面之词而已。”拓跋敏英冷硬道。

谢临摇头，“怕是你根本承受不了。谢临他是为了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保住性命。当时西羌混乱，吐蕃、北蛮虎视眈眈，各大世家又争权夺利，皇族的男丁只剩下了我，无论西羌还是乐国，都不会再对我下手，我选择做谢临，皇上他就是再恨你，也不会杀你。而对于我，有个乐国罪人的母亲有什么好处？她甚至连最基本的妇道都不守，根本不在意她儿子是否因此而颜面无光。”

“你还有脸说这个？你不瞧瞧你身边站的是谁？那是我替我儿子选的女人，你却不要脸的娶了她，还让她给你生了还小崽子，这不就是好处？”拓跋敏英那张美丽面孔因为生气，都扭曲了。

“好处？”谢临看了一眼秦瑶，“做谢临的好处是需要我中他曾经中过的毒，承受痛苦，还要把自己弄出一身红疹，让她第一次见到我就嘲笑我是个丑八怪？”

那是秦瑶第一次见到她未来的夫君，那时她很是以貌取人，叫他丑八怪，结果激怒了他，让她被蜂子蛰了满脸包，额间又被纹刻了梅花妆，脸愈发肿得吓人，她以为她也变成丑八怪了，整日哭闹，疯疯癫癫。

按照当时，这着实不能算作好处。

谢临叹气，“好处？好处是不能回帝都，不能去西羌，就被孤零零扔在药王谷无人过问十年？你可能希望我半死不活，将来好受你控制，对不对？”

“唯一让你出乎意料的就是我十九岁出现在你面前，身体还挺好，是不是？你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临，你可以骗自己，骗别人，可是你骗不了谢临！谢临说他根本活不了多久，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别说二十岁，就是十五岁，都不容易，那一切是谁造成的？你今天敢跟我说，是兰氏皇族或者谢家吗？”

“你胡说！”拓跋敏英一叠声的尖叫，“都是你臆想出来的。”

“臆想？”谢临上前一步，“我问过昆珈，她说吐蕃王曾经想要把她许给谢临，你不同意，说你已经为谢临定了亲事。她还说她以为你不会再带谢临出现在她面前，事实也是很长时间她都没有再见到谢临，可是那次，你为什么带谢临去了？而且就恰恰在谢临曾约定与我交换身份的那天？你，本意是想害我，对不对？”

拓跋敏英停止了尖叫，有些惧怕地看着谢临。

谢临闭眼，眼泪低落。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他心中更加难受，让他喘不上气来。

“你的野心害了谢临，但你不能杀自己，因此你转而认为我害了谢临，你更恨我，你筹谋着，要报复。”谢临声音缓了下来，“大震关，就是你对我的报复，但是，谢临他知道你的心思，他选择死去，他选择不去面对你的丑恶，而把你的丑恶，留给我。好处？做谢临有什么好？”

“秦瑶，是谢临的，我做了谢临，她就是我的。”谢临温柔注视着秦瑶，“谢临有妻有子，他和我都很满足。”

拓跋敏英沉凝了下来，“都是你的臆想之词，不过是你欺世盗名的解释而已，你自圆其说，也掩盖不了你的无德不孝。”

“孝与不孝不是由你评说的，你，已经失去资格。”秦瑶道，“你一次次做下错事、恶事，却一次次因为谢临而脱罪的时候，世人看得清清楚楚。”

“贱女人，你本该给我儿殉葬。”拓跋敏英嗤笑。

秦瑶道：“乐国、西羌都不禁女子改嫁，初家从父母，再嫁从已，我便是再嫁，又如何？让我殉葬？你说了不算。”

拓跋敏英眨眨眼，“你以为他娶你是因为真心喜欢你吗？别做梦了，他娶你，就是为了你爹娘，为了姚记，为了你舅舅，单单就不是为了你。不然，以你疯癫之名，他早就跟你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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