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堰塞
熊峥难得起了坏心,沈染染一挣就轻易逃脱。
这间正房本来就小,她这幅模样也不好跑出去,左躲右闪地最后还是被他逼到床前,老虎扑蝴蝶一般,将她拢在身|下,吻了上去。平日里他待她温柔惯了,怎知今日却莫名的霸道,简直要将她拆吃入腹。
半晌之后,沈染染双眼迷离,衣襟松散,肩头上现出几个鲜红的吻痕。最终,熊峥还是艰难的悬崖勒马,紧紧地将这个小女人拥在怀里。
“睡吧,我陪你一道。”男人暗哑的声音传来。
“谁要你陪我睡啦,弄得我浑身是汗,难受死了,赶紧下去。”可那男人像一块石头一样,怎么推都推不动。反抗了半晌都无用,闹累了,也就睡去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秋水居。她脑子顿时有点懵。
当初因为那两个漏网之鱼没抓住,生怕连累无辜,这才去了衙门,以保万全。可昨日他怎的连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将她带回来了呢?有什么比他的性命,比族人的性命更要紧的?简直太糊涂了。
沈染染起身去寻熊峥,把村里村外都寻了个遍,却怎么都寻不着人影儿。冬青和厚朴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侧,但她一问起熊峥的行踪,两人却一问三不知。
无奈之下,沈染染只好在村中随意走走。
如今墨家人已经渐渐融入青山村的生活中了。灾后重建需要许多水车水碓之类的大型农具恢复生产,墨家的男人们也都动起来了。墨家的女人孩子则同村里的女人们一起寻找食物。彼此相处也不像初时那般拘谨,融洽了许多。
沈染染远远见豆苗跟着一个面生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一人提着一个竹篓子说说笑笑地在村道上走着,两人像是往村外的方向走去。沈染染闲来无事便跟上去看看她们要去做什么?
豆苗听见后头有人,一回头,见是沈染染,忙笑着喊:“染染姐,你怎么回来了?”
“恩,我刚回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沈染染问道。
“墨昭哥说村外一里地的地方,有一处水塘,现在里面有很多鱼,他带我去捞几条回来。”豆苗说着抬头看了看墨昭,怕他不高兴。
墨昭是个挺阳光的男孩子,虽然人看起来还有些稚气,个头却窜地挺高的。他见来了个豆苗的熟人,也就笑着提议:“咱们一起去吧。”
沈染染正愁没什么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干脆跟着他们走了。厚朴当然是百般不愿的,这要是再撞上那些人,那他可护不过这么多人来。
沈染染想着离村子不远,又是青天白日的,应该不会出事,就对厚朴说:“我抓条鱼给表哥、二叔二婶开个荤,马上就回来。”说完拉着豆苗就走。
不稍一会儿,几人到了那处池塘。那里原本应该不是池塘,只是地势相对较低,洪水一退,就成了池塘。鱼儿们也困在此处,逃不走了。墨昭拿着竹篓随便这么一捞就捞到了一条。他很快用一旁的草搓成了草绳,穿过鱼嘴鱼鳃,串了起来。没过多久,大家手上一人一条大鱼,正喜滋滋地准备回家。
原本心思全被这池塘吸引也没多看。但河水发出的巨大声响实在有些怪异,让她不免多看了亮眼。好好的一条河水,被山石拦腰截成了两段,山石之上水位极高,上下落差至少有三丈高。水流静静的从一侧流泻下来,好似一条白练,飘逸而下,撞击在下游的河面上,激起白浪来。哗哗地流浪不停。
沈染染感觉有些不妙,她看了看两侧复杂的地形。这条河被两侧的大山夹在其中。对面的山上大片的树木都被水流裹挟着泥石,流向了水中,露出一片光秃秃地土地。
而她这边却是石头山,树木杂草生的不如对面的树多。靠河的这一侧,依然是大量的巨石从山上滑坡,堆积起来。她绕到后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山顶,眼前的景色让她大为吃惊。
山壁之内的水极为浑浊,大量的石块和泥沙积聚在一起,牢牢堵住了河水的出口,像一个大塞子把河水塞住了。如果这塞子牢固,那这被堵住的大量河水则会继续静静地伫立在这里。一旦这塞子不牢,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头看了眼对面山上流下的大片泥石树木,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这时,她脑子里却忽然回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此处有大海子,赶紧让人把下游的人家疏散了,要快,快把染染也带走……”
那男声越说越快,越来越响,顿时令她头疼欲裂。她蹲在地上抱着头,脸上痛苦不已。冬青到底是在边城见多了突发状况,忙把沈染染掺扶起来,在厚朴的帮助下,下了山,几人一路往青山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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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峥得了消息匆匆从县里赶回来,一路风尘仆仆,马不停蹄的直奔秋水居。他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沈染染依旧睡着。如今也寻不到大夫,熊峥怕她有什么意外,立刻上前给她把了把脉。
吁,一切似乎并无不妥。
他走到外头,仔细询问了冬青和厚朴当时的状况,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一对上她的事,熊峥真是无奈又无措,只好合衣躺在她身侧,亲自守着。
半夜,沈染染头疼已经缓过去了,人也睡醒了,正要起身去倒茶,却被身边睡着的大块头给绊着了。
熊峥自从那日她癸水初来闹了笑话之后,被宋氏训诫一番,人也收敛了许多。白日里熊峥却那般放肆的亲她,现在想起来也叫她脸烧得慌。
“小心些。”他刚从睡梦中醒来,语调十分温柔,他双手稳当地扶着她双肩,深怕她再跌倒,令沈染染心里也软成一片。
下床喝了杯茶,她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大海子,村外一里地外有一个大海子。你快去通知柳逸,青山村和其他下游村里的人全部要撤离到高地去,不然等它崩塌,又将是一场浩劫。”
“大海子?”熊峥从十五岁入军营起,一直呆在少雨多风沙的边城嘉阳,根本没有听过什么堰塞湖,一脸懵懂。
“就像是所有的湖水被装在碗里了,那碗口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万一决堤崩塌了,那可又是一场死劫。如果没有对策,这一次说不定又要死许多人。你作为朝中官员,责无旁贷,快去同柳大人商议商议,寻个懂得此道的人前来,尽快安排所有相关人等安全撤离,那个大海子也要尽快疏通。依我看恐怕等不了几日了。”
沈染染忽然之间严肃无比地又说了今日白天见到的场景,细细说来也颇有道理。但熊峥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弱女子,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如此熟悉?忽而又想到京里那位,顿时心下也有了些了然。
如果真如沈染染所言,情势已经迫在眉睫,那当真要出大事了。熊峥一个挺身下了床,抱了抱沈染染小声吩咐她再好生睡会儿,就匆匆推了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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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峥一路快马加鞭,十万火急地进了云州城,直接闯进衙门把柳逸从床上拉起来,两人秉烛夜谈直到天明。第二日一早,云州知县柳逸求见钦差大人,把沈染染昨日见到的状况一一道来。
这次同钦差大人随行的还有工部员外郎冯胜春。
他是如今工部尚书沈慎言夫人的亲侄儿。工部尚书沈慎言是个为朝廷办事鞠躬尽瘁的忠臣,也是皇上的心腹,他在水利上面十分有造诣。当年沈慎言还在怀城做官时,冯胜春就跟在他身边,学了不少东西。后来冯胜春中了二甲,被外放出去,也做了许多修浚河道,治理澜河、修筑堤坝、抗洪救灾等改善民生的大事,政绩颇为亮眼,被皇帝破格提为工部员外郎。
他一听说附近有大海子,面上表情则变得十分凝重:“这是何人所言?”
柳逸知道如今决不能提起熊峥和沈染染,就胡诌道:“今日早晨下官才收到的消息,也不知真假。由于事关重大,谨慎起见,若是冯大人得空,今日能否同下官一道前去探查一番?”
“这是自然。”冯胜春言罢,直接同钦差大人告了一声罪,叫人立刻备马,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里长熊澈得知京中有官员过来查看青山村灾情,特地叫了熊峥一道前去迎接。熊峥身上戴孝,为人本来也比较冷淡,因此对冯胜春并不热络。同是五品官阶,相互通个姓名,拱拱手就算是寒暄过了。
由于熊峥清早特地去那处瞧了瞧地形,待柳逸道明冯大人来意,便带着众人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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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沈染染想再去看看大海子那处的地形,深怕自己看错了,却被冬青拦在了秋水居门内。
厚朴抱着剑靠在门上,一脸无奈道:“今日京里工部员外郎已经去看了,若是有什么大问题,必然会解决的,小姐你去凑什么热闹?”他正说着话,就被冬青白了一眼。这人什么时候才能对爷的未婚妻好好说话啊。
冬青忙道:“小姐,爷担心您又犯了头疼症,让您好好在家歇息呢,您别多想。”
又道:“毕竟您与爷的亲事是在孝期内定下的,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可是大忌。如今还是少与他们接触的好。”
不说这个也就罢了,一说起这个厚朴就来气,若不是这个狐狸精,他家爷足智多谋,战功累累,如今怎么会有这么个污点。若是被人知道他孝期内定亲,少则仕途完蛋,重则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哼!”
厚朴越想越气,干脆撇开头去。
沈染染知道有官员前来探查了,必然比她这个门外汉更为妥帖,就转身回了房。她坐到书桌前写写画画也不知写了多久,等她搁下笔伸了个懒腰,才发现熊峥正坐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真叫她又羞又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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