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崔家的绝境
“诶？”小弟一拍脑袋：“差点没想起来这回事！”
“废物！”胖虎一巴掌削在小弟的脑袋上，骂道：“平日请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关键时刻就这样给老子办事的？！”
那小弟尴尬一笑：“这屋里就这么大，想来也没什么地方可藏，我这就去找。”
“不用了。”胖虎摆了摆手，转而看向崔母：“老丈母，我听说今晚您女儿还带回来一个男人，藏哪了？”
“别这么叫我！”
崔母这会儿被胖虎扣住手腕。
拼命挣扎，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可怕，怎么也挣不脱，反倒把自己搞得披头散发，状如恶鬼。
脸上，泪水滑落。
崔母撕心裂肺。
“我今天，就算死，也绝不会把绣绣嫁给你这样的地痞流氓！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啧。”胖虎鄙夷地看着崔母：“岳母娘，你这话就奇怪了，你女儿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有人不嫌弃，乐意娶你女儿，你不偷笑就不错了，还跟我来宁死不从这一出？”
“怎么……难不成还想待价而沽，给你女儿找个好人家？”
催母愣住，旋即抬起头，破口大骂道：“你放屁！我女儿清白之身，又岂是你这头肥猪能污蔑的！”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下一刻，崔母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巴掌印。
胖虎还保持着巴掌挥出后的姿势。
崔母还未发作。
胖虎便已经整个人，从头到手指尖，都震颤了起来。
“我最讨厌别人喊老子肥猪了！！”
“你！”崔母想说什么，胖虎却再也不给他机会了。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崔母抽倒在地上。
“一个个都敬酒不吃吃罚酒！！”
胖虎彻底怒了。
操着二百多斤的身躯。
直接上前，对着崔母就是一番拳打脚踢。
“啪！”
“那江辰睡了你们的女儿，你们屁都不敢放一个！”
“啪！”
“老子几次上门，全被你们各种理由打发！”
“说什么等女儿秋闱之后再说。”
“说什么女儿因为那件事受了伤害，无心考虑婚嫁！”
“结果呢！老子这边前脚刚走，你们的女儿就带了一个男人回家！”
“那你们之前跟老子说的那些算什么！？”
“全都是放屁吗！”
“……”
胖虎不断怒吼泄愤。
雨点般的拳头，疯狂招呼在崔母的身上。
一旁的小弟瞧见这一幕都龇牙咧嘴，怕出人命，却又不敢上前。
任谁都看得出，此时的胖虎，已然被那肥猪二字刺激到失去了理智。
这种状态的人眼中，可没什么敌人自己人的区别了。
他们靠得近了，都有可能挨揍。
不远处的崔云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双腿一软，靠着墙壁，薄纸一般，缓缓滑落。
“不要……”
“不要……”
她的瞳孔深处，一抹如同烙印般的恐惧，不断闪烁，抖动。
……
一个人性格里的弱点，往往和生存环境是分不开的。
崔云绣出生于贫穷的家庭，从小爹娘就告诉她，在外读书，千万莫要得罪人。
因为得罪人后，换来的总是爹娘对人家低声下气的道歉。
久而久之的，这成了她的一个烙印，一个弱点。
软弱！
崔云绣骨子是怕事的。
遇到了委屈，会憋在心底。
谁也不说，默默消化。
这固然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纷争。
就连柳清这样的大小姐，在跟她接触后，也感觉相处之间，极为舒服。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很严重的弊端！
那便是，她跟人相处时的舒适，永远都是她在某些不起眼的地方，做出妥协后换来的！
哪怕是再重要的东西……她也从未尝试过，去主动争取些什么……
就比如江辰离去时她的沉默……
又比如此时此刻，她的茫然无措！
父亲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母亲正在被胖虎殴打，发出惨叫，奄奄一息……
这场面不断刺激着她的眼球。
崔云绣想要阻止。
可她的腿却软了……
不是不想动，而是压根动不了！
害怕、窒息、无助……
所有的负面情绪，在脑海中左突右窜。
刺激得脑袋一涨一涨，眼球一鼓一鼓。
‘动起来啊！动起来啊！为什么就能这么眼睁睁看着！’
‘你亲娘快被人打死了啊！’
‘那个辛苦将你抚养长大的娘亲，那个宁愿自己衣裳打补丁也要给你买新衣裳穿的娘亲……’
‘快被人打死了啊！’
‘……’
徒劳！
内心的不断言语刺激，丝毫无法改变这软弱了十几年，形成的自我禁锢。
终于。
伴随着一声不知道哪一根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催母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而胖虎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挥拳的动作。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低头看了眼身下那个几乎不成人形的崔母。
死了？
不好！
胖虎甩了甩脑袋，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看向不远处的崔云绣，这女子正浑身颤抖，瑟缩地望着他，身下一摊水渍……
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哪还有一点吸引人的样子？
胖虎啧了一声，又看向几个小弟。
几位小弟眼中也满是惊惧，嘴唇哆嗦。
“胖……胖虎哥……”
“怕什么！不过是晕过去罢了！”胖虎骂了一句。
小弟们打了个激灵，连忙反应过来：“是是是，碰一下就晕过去了，真是一家的病秧子！”
胖虎哼了一声，此刻连崔云绣也顾不上了，闷头就往屋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发出能让邻里街坊都能听到的声音。
“哼！今天这只是警告！只是告诉你们老子也不是好打发的！岳丈岳母，明日老子自会再来，与你做个女婿！”
“走了！”
胖虎说完这几句欲盖弥彰的话，立刻便打算闪人。
然而刚走两步，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跟头，发出砰一声巨响。
胖虎心惊胆战爬起来一看。
原来是催父，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这不敢置信的一幕——崔母七窍淌血，一动不动。
“娘子啊！！”
绝望之中，催父怒火中烧。
“畜生！畜生啊！你杀了我娘子！老子要杀光你们！”
“啊！！！”
悲怆的怒吼，响彻夜幕。
胖虎脸色大变：“老东西！你疯了！”
“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催父重复着这一句，手脚并用着朝胖虎爬去。
抱住他一条腿，张嘴便咬。
胖虎被催父的样子吓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咬了一口。
“啊！！”
一道比起催父刚刚怒吼都不差多少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疯了！真是疯了！”
胖虎剧痛之下，发出十二分的力气，一脚把崔父踹飞，撞翻桌子，撞在墙上。
屋子里的火光，跳动了一下。
这一次，崔父没有晕过去。
而是如同感受不到痛苦那样，翻身爬起。
面孔扭曲，眼球暴突，宛如人间厉鬼！
“老子要杀了你们！啊！！“
“妈的，算老子怕了你行吗！”
胖虎啐了一口，转身便跑。
那两个小弟动作比他还快。
三个人争先恐后从门里跑，硬生生把门框都给挤了下来。
胖虎出了门第一时间便往门里看了眼，那老东西俨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追了出来。
手上还领着不知道哪里摸来的一把菜刀。
胖虎魂飞魄散，一刻都不敢停歇，跑得飞快。
“别跑！给我回来，老子要杀了你们这帮畜生！！”
……
催父拎着刀出门。
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早已是强弩之末。
没跑两步。
便感觉浑身一软，一个踉跄栽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几人，愈行愈远，直至一个他再也追赶不上的距离。
“为什么……为什么啊……”
崔父指甲在地上，抓出几道槽痕。
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一辈子勤勤恳恳，没做什么坏事，为什么会遭遇今天这样的厄难。
“谁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同样说出这一句话的，还有此时蜷缩在角落的崔云绣。
蜡烛在刚才的争斗之中被打翻，点燃了一旁的杂草堆。
熊熊火光冲天而起，在她眼里不断燃烧。
除此之外，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傻了。
她在等待这所有的悲剧，全都被这大火，付之一炬。
“唉……”
一道悠远的叹息，夹杂着几分无奈。
“老子才走了这么一会，你们家怎么就这么……”
“唉，真是我欠你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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