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慕寒星的失望与震惊

对对子、题字、飞花令、流觞曲水即兴赋诗、赏舞……

在酒楼楼主的刻意营造下，整场文会一直保持着热闹的氛围。

宾主尽欢，一派和谐。

唯独角落里的慕寒星独自饮酒。

一边将酒楼里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一边轻轻摇了摇头：“原来，爹和师父说的是真的……”

爹和师父曾说过他，明明有着传说中圣人般的天资，学任何东西，都是信手拈来，几日之功便胜却他人数年苦练，却总是摆出一副没什么自信的模样。

说他总是过谦。

他曾经认为这是有必要的。

毕竟，恶人谷那样一个犄角旮落，与他在书中所见识的广阔天地比起来，实在太小太小太小。

要他相信，自己从那样一个小地方的走出来，反而能成为更大地方的天才，从几率上来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他却认为，似乎好像，自己一直以来的自谦，真的没有必要存在了。

进入江州城三日。

他大大小小参加文会数十场。

不要说有人能和他比肩……甚至连想找一个能入他眼的人，都没有。

他也见识过那些被别人吹捧得天花乱坠的天才。

但看了对方在文会上即兴所写，并引来无数喝彩之声的诗。

慕寒星只觉得狗屁不通。

他七岁时随手写出来的文字，都胜过其不知凡几。

“原来，一直都是我错了么？”

慕寒星眼中闪过几分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遗憾的复杂情绪。

“我曾以为，所出生的谷中，不过江湖一隅。”

“但其实，这天下也不过是一座更大点的恶人谷罢了……”

说不出的烦闷，堵塞着慕寒星的心口。

来了江州城三日，却始终连一个够资格与他对坐之人，都找不到。

“唉……”

慕寒星叹了口气，伸着懒腰起身。

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这个眼中向来怀着几分对世物的恭谨的年轻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某种惊人蜕变。

先是眼睛，他的虹膜深处仿佛被注入熔化的金液，原本内敛的神荧化作两簇跳动的冷焰。

再是身形，常年微驼的脊梁发出细密爆响，如同经冬古木挣破冰壳。

宛如一直用剑鞘掩盖锋芒的绝世神兵，如今终于发现自己不再需要低调。

于是自行褪去了剑鞘。

一朝明悟本心，如是而已。

“若是爹看到我如今这般变化，一定会感到欣慰不已吧，只可惜……”

慕寒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

“这天下，实在叫人有些提不起半分兴趣啊！”

……

秋闱当日。

大街上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

贡院大门之外。

慕寒星站在远处，依着一棵树，懒洋洋地站着。

他的眼睛似睁非睁。

自从昨日明见己心之后，他的气质便发生了完全的变化。

从一个略显拘谨的读书人，变成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样。

如今，他已经获得强大的自信，对秋闱，也就并没有什么在意的了。

在见识了江州的所谓天才之后，他对自己能轻易摘得桂榜之事，没有半分怀疑。

“真是好奇倒是那帮所谓天才，见到一个不知名的名字登上榜首之时的表情啊……”

“也希望这秋闱的难度，不要让我失望了啊……”

心中，盘旋着类似的想法。

慕寒星忽然听到一旁传来的声音。

当中提到一个名字，令他有些在意。

只听几男几女聚在一块讨论。

“你们看，那人就是江辰吧，他已经被取消了考生资格，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想闹事？”

“应该不会，你看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就是崔云绣。”

“切，连亲妈亲爹都不来，竟然是江辰送他来考场，她还真不会觉得自己这样会很有面儿吧？”

“谁知道呢，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货。”

“一个恶事做尽的败类，一个被强占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贱货，倒是刚好登对。”

“呵呵，不过是沦为恶少的玩物罢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被玩腻了，就拿去送人，我听说那些有钱的高官富商都有这种癖好。”

“假若是我，早就以死明志了，宁愿死，也不会让此等恶少玷污我半分。”

“……”

顺着那伙人交谈之时的目光所指。

慕寒星也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百步开外，一辆配饰豪华的马车旁，一男一女正站着说些什么。

慕寒星目力惊人，看清江辰长相，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虽然曾经只是惊鸿一瞥，但慕寒星还是很快想了起来。

这不正是他来江州那日，窗外驭马疾驰的那位年轻人吗？！

马车也还是那一辆。

“他就是江辰！”

慕寒星眸子眯了眯。

他当时还被对方在暴雨中疾驰，一只手役使两匹马的壮举所惊住了。

深为佩服。

却没想过，对方便是江辰。

事关江辰的传闻，他连日来也听闻不少。

尽是些恶名。

却没提过，原来对方在还有如此惊人体魄。

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复刻出当时对方那种一往无前，霸道无匹的气势。

“果然，传闻不可轻信……若是有机会，倒是真想会一会他……”

慕寒星话音刚落。

二百步开外的江辰忽然转了个身，朝他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并咧嘴笑着，双手抱拳做了一礼。

慕寒星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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