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怎么，你想造反了？
荒唐的一幕发生在这朝堂之上。
跪了三十几年的忠骨，终于鼓足勇气向女帝说了实情。
却被一手遮天的权臣当中斩于大殿中。
入殿不准携带兵刀的皇令，此刻如同一纸荒唐笑话。
女帝伸出想要阻止的手，悬在空中，不住颤抖。
她的瞳孔不断震颤，像是拨开的琴弦。
然后，这根琴弦再也绷不住……挣断了……
“王！权！贵！！”
李红樱死死盯着王权贵。
她眼中怒火像是要将这大殿之中的一切，焚烧干净。
然而面对她这这番质问，三十岁便依靠家族关系，官拜宰相的王权贵只是舔了舔嘴唇，然后用那双毒蛇般的阴翳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女帝。
然后咧嘴一笑：“陛下，你该叫臣什么？”
说完，看也不看李红缨，自顾自地将刀锋上的血渍，揩拭在许明志的官服上。
李红缨扫过堂下所有人大臣。
只见许多人眼皮狂跳，见她望来，纷纷低头，不敢发一言。
她凄然一笑，然后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
垂下头，额前流苏遮盖绝世面容。
凄凉的两个字，从她牙缝里被挤了出来。
“王……王相……”
“哈哈哈哈！”王权贵瞥了眼女帝，随后放声大笑。
一脚把许明志的无首尸身踢开。
然后转身。
“退朝！”
百官如蒙大赦。
随后装模作样朝着龙椅上那道身影欠了下身。
便转身纷纷逃离这现场。
也不在乎这发号施令的人，到底是谁了。
……
空荡荡的大殿之中。
李红缨垂首，失魂落魄地坐在龙椅之上，所有人都看不清她此时的脸色。
一旁手持御扇的几位女官面面相觑。
皆有些束手无策。
“陛下……”
其中一位女官试探道。
“何事？”
李红缨抬起头，脸上已看不出有丝毫表情，那并非冷漠，倒像是一种麻木。
“陛下，许大人的尸首……”
“哦。”李红缨随口应了一声，瞥了眼台阶下尸首分离的许明志。
又收回目光，望着那几位女官，淡淡道：“许明志妖言惑众，企图蒙蔽圣听，尸首皆拿去剁碎了喂狗！”
“……是！”
“……”
“朕乏了……扶朕回宫歇息，去传唤红染来见我。”
“陛下……”一旁的女官有些紧张：“您忘了，洛王已经……”
李红缨愣了下，旋即扶着脑袋，用力晃了晃。
“是寡人忘了……”
然后在左右两位女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下台阶。
“是啊，红染已经不在京城了……”
“红染去干嘛来着？”李红缨停下步子，表情疑惑。
旋即又恍然大悟：“噢，红染去替朕找寻那传说中的圣人了……”
上句话刚说完，她又马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呵……哪有什么圣人。”
“既然没有圣人，朕派红染去南方做什么？”
她的表情，再度归于疑惑、不解。
扶着李红缨的两位女官，隔空对视了一眼。
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骇然。
‘陛下，莫不是疯了……’
……
“江兄！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你小子，究竟是使了什么妖法？竟然真的瓦解了这满城的风声？”
江府。
叶庭、刘院长、江辰三人围桌而坐。
二人皆看着江辰，满脸的疑惑，震惊。
叶庭道：“江兄，这下我是真搞不懂了！你明明是让我等去散布你的恶行，为什么很多人，反而没这么激愤了？”
江辰微微一笑：“你知道江州有多少人吗？”
叶庭想了想道：“我曾看过官府发布出来的通告，只算登记在册的，整个江州城，大概人数在七十万上下。”
江辰又问：“你知道江州有多少文人吗？”
叶庭陷入沉思。
这个问题，他还从未考虑过。
这时一旁的刘墉开口道：“原本不足一千，现在秋闱放榜期间，恐怕这个数字翻了有好几番，但也至多不会超过五千人。”
“不错，我估计大概也是这个数字。”江辰点了下头：“你觉得，死了一个名声显著的名宿，整个江州会有多少人真正为其鸣不平。”
叶庭想了想：“以曲老的名声，七十万人里面，该有三成……”
“错！”江辰打断道：“假如所有人面前，都只有这一件事情可供谈论的话，为他鸣不平的人，七十万人里面，起码会有六十九万人。”
“这么多！”
刘墉和叶庭听到这个数字都吓了一跳。
“很多吗？”江辰冷笑一声：“这就相当于一个选择题摆在所有人面前，让他选择支持好人还是支持恶人，任谁，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支持好人。”
二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理。”
江辰又道：“但都说了，这也只是假设罢了，实际上，这个消息散播出来，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三天时间，至多也不过能传递到五万人的耳中。”
“这么少！”叶庭惊讶。
“这还是理想情况下。”江辰冷笑：“你猜这些知道消息的一万个人里面，能有多少是文人？一千人，还是五百人？”
“之前看似风雨飘摇，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发出声音罢了。”
“大多数人，根本不关心一个江州名宿死了还是没死，他们只关心下一顿吃什么。”
“你们记住，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沉默者，也都是喜欢道听途说者。”
“哪怕是文人，也不过如此……就算其中有一千文人，其中愿意为此事而探明真相的又有多少？能有两百个么？”
“我再跟你们说说，我为何要让你们去散布这些虚假流言…”
刘墉与叶庭两人皆不是一般读书人，当江辰把自己这两天要他们所做之事，从头到尾，鞭辟入里地讲给他们听了之后。
二人在经历了许久的沉默之后。
皆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这看似诡异的风声变化，竟然充满着如此多的必然。
然后，两人看着江辰。
都露出看怪物般的眼神。
要知道，民心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却是奠定一个王朝的基础。
乃是当权者们，不惜一切代价都想要维护的东西。
而江辰，却是能够如此轻易，而不着痕迹地完成这一切。
甚至，他都有了一整套可以用来引导舆情的方式！
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江兄……“叶庭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试探道：”你真不打算造反吧？“
江辰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你想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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