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不值得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值得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姜书宁都曾认真地思考过这种问题——慕雪乔为何都非要她家破人亡跌入尘埃才肯罢手呢？
慕雪乔为何那般恨她？她何处曾有得罪过慕雪乔吗？
可是也无论前世今生，姜书宁都没有得到过答案。
现在姜书宁好像明白了——
“慕雪乔，你就这般嫉妒我吗？”
姜书宁缓慢地眯起眼睛，像是这样就能隔着墙壁和前世今生看到慕雪乔内心最深处的阴暗。
“其实你心里清楚，你并不爱镇北侯，你只是恨我。于是我所拥有都，你能抢走的就抢走，抢不走的就毁掉。你怂恿镇北侯对我三哥生恨，意欲将他除之而后快，怂恿镇北侯爱上我却又将我弃如敝履。”
对面是死亡一般的沉默，姜书宁就在沉默中继续补充道：
“你并不是很想要镇北侯王妃的位置，你也并不爱镇北侯，你只是不希望我能坐上那个位置，不希望我会拥有你没曾拥有过的所谓爱情。”
说到这里的姜书宁才终于意味不明地扯起唇角露出个笑，她笑自己愚蠢，到这时候才终于看清真相。
“你想看我落魄，看我孤苦无依，看我如丧家之犬。”
“因为你嫉妒我。”
“至于你究竟嫉妒我什么——想必应该就如你方才所说的那样吧，你恨我是孤女弃婴却能被抱回沈家被当成掌上明珠，恨我分明该在不知名的地方烂掉死掉，却偏偏水涨船高命这般地好。”
人的嫉妒心真的很可怕。
她不会嫉妒远在天边的富豪，却会嫉恨在自己身边的乞丐所拥有自己却没曾拥有过的东西。
追根究底，还是姜书宁太容易就对慕雪乔打开了心防，以至于慕雪乔心境扭曲，从最开始的艳羡感恩到中期的不甘嫉妒到最后的怨憎痛恨。
慕雪乔痛恨姜书宁命好。
痛恨自己时运不济。
可是她不想要反抗自己的命运，她只想把姜书宁拉到自己的脚底下。
很可悲。
也很可笑。
姜书宁想明白了这点，她讥讽冷笑道：“现在我搞不懂你为何这般对我，对你最是憎恶痛恨之时也曾想过要将你挫骨扬灰，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就只觉得你活的过于可悲了。”
慕雪乔听到这里终于像是有些忍无可忍又咬牙切齿地逼问道：
“我哪里可悲？”
“其实你有很多次改天换命的机会的。”姜书宁冷淡地这般提醒她，“毕竟顶着我救命恩人的头衔，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取到你想要的仍东西——比如尚书府的认可，比如你嫡母的尊重和另眼相待，甚至你完全可以带着沈家赠你的银钱和你弟弟离开尚书府自立门户。可是最后这些你都没有选择，你选择虚与委蛇地跟在我身边，一边利用我的权势，一边又憎恶妒忌我的好命。”
“我给了你往上爬的台阶，可是你却想着将我从高台推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到最后自己断了自己的登云梯，沦落这般田地后竟还不知悔改，想着以命将我困宥在你的恨意里——慕雪乔，你真的这么恨我吗？甚至恨到不惜赌上镇北侯的性命和你的前程？”
姜书宁只觉得匪夷所思。
嫉恨的力量这般大吗？
竟能让她疯魔至此。
“……我听不懂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可是沉默半晌的慕雪乔却还是没有直面承认问题，她只是冷笑着道：“你没有办法从我这里获得答案，我也不会如你所愿地受到你刺激就说出你想要的答案。……反正镇北侯确实因你而死，有这么一条人命，背负在身，你就注定不可能回到过去那无忧无虑痛快恣意的生活。”
只要能将姜书宁拉下来。
她愿意。
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更何况——她还是一箭双雕，那就更不值得后悔。
姜书宁定定地沉默很久才溢出些许冷笑，“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试图让你幡然悔悟，真是可笑。”
慕雪乔冷笑，“当然……”
姜书宁突然声音冷沉下来，质问道：“是谁在背后帮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也是。”姜书宁冷笑，“这世间的蠢人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谁对她越亲，她越防备越嫉妒谁，除了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之外，她可以信任其余任何的人，甚至是素未平生乃至于仇人。”
“……”
姜书宁没什么情绪地扯扯嘴角。
“看来你是做好了要负隅顽抗的准备，那便罢了。原本还想着揪着你我多年情谊，最起码留你和你腹中的孩子一命，现在看来却是不必了。”
姜书宁缓慢地闭上眼睛，无论接下来慕雪乔再说什么都不愿意开口。
慕雪乔却还在色厉荏苒地吵。
言语粗鄙，格外不堪。
姜书宁干脆弄点东西堵住了耳朵，听不见为静。
……
很快就到了时间，集成商亲自上前打开了房门，姜书宁活动着脖颈刚出来就碰到了对面的沈妄之，他难得穿着一袭金黄色蟒袍的朝服，长发被冠压着，露出极具锋芒的锐利眉眼。
是一种非常直观也非常凌厉的美。
如一把刚开刃的长剑，于日光下熠熠生辉让人望而生畏。
沈妄之侧目，旁边都重昭领命端着衣服上前，“更衣吧。”
先前的姜书宁被娇惯得确实从不穿过夜的衣服。
但这习惯早在前世改了。
加上旁边的慕雪乔那双恨不得生剜了重昭的愤恨眼神，她也实在不敢让重昭上前照顾她更衣。
“不用。”
她拒绝了又抬眼问道：
“我的药箱可带了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姜书宁颌首说：“先去镇北侯府吧。”
事情尽快了结未必是坏事。
她也实在不想继续因为慕雪乔和贺元朗的事劳心伤神了。
很累。
也很不值得。
因为承担她浓烈爱恨的人生命已经戛然而止，现在她若是继续纠缠过去不放，也很没有意思。
姜书宁下意识地跟在沈妄之身侧，但上马车时，姜书宁却调换了方向。
“我和重昭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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