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谢谢你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谢谢你了
等沈妄之安排好将百杀将军带回京都镇国公府的事情再回来后，姜书宁已经蜷缩着身体在马车里睡着了，沈妄之见状也只能放慢了动作。
只是姜书宁即便是睡着了仿佛也睡得不甚安稳。
她眉头紧蹙，额间有汗。
不时还好像有谁困着她似的无意识地挣扎一下，沈妄之原本怕惊扰她醒来没有动作，可是等她反应越来越激烈甚至开始发出哽咽的哭腔时，沈妄之难掩担忧慌乱地上前抱住她试图唤醒她。
“贝贝？贝贝你梦到什么了，快些醒来，三哥在这里陪着你，快些醒来。”
“贝贝别哭，贝贝别害怕。”
“贝贝……”
梦里是无休止的瓢泼大雨。
姜书宁从城墙处醒来时全身涩冷，循着来时路跑了好远也没曾找到她心心念念的人，最后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于——
国安寺。
世人都说国安寺有开国神灵镇守，他们最辨是非知晓善恶，一定不会让忠心报国鞠躬金币的三哥枉死，于是姜书宁就冒着瓢泼大雨，一步一步，后又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国安寺的台阶。
大雨浇得她寸步难行。
鞋子被磨破了。
脚踝有伤。
后来双腿颤抖也再很难往上一步，她只能咬牙选择用双手艰难爬行。
后来手肘掌心甚至于胸膛和双腿处都被山石给磨得血迹斑斑。
但她仍然在爬。
最后，是国安寺的僧人打开了门，僧人跟她说今日国安寺不开门，若是上香拜佛还请改日再来，可姜书宁却知晓自己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她最有力的倚仗靠山已经倒塌，即便仍有永和宫伫立不倒，但是她的心气却已经灭掉了。
她时日无多。
已经没有什么能再撑着她继续爬一回国安寺了。
僧人不曾放行，后还是又来了个温和端方的僧人双手合十怜悯地叹道：
“施主诚心，佛会显灵的。”
“谢……谢过大师。”
姜书宁踉跄着艰难往前殿走，这时她还能隔着朦胧的雨幕听到身后两个僧人似乎因此事拌了嘴。
“慧安，今日闭寺你为何要执意要坏了规矩请她进来？”
“不让她求神拜佛，也该让她进来避雨的。”被称之为慧安的僧人声音温和而坚定，“你我该是慈悲为怀，怎能见死不救？”
“我不是，我没有，是……唉。”
被反驳的僧人气鼓鼓地走了。
姜书宁就在心底道谢。
谢谢你了。
慧安师父。
……
姜书宁猛然自梦中惊醒。
她尚恍惚。
懵了许久才从颠簸吱呀的声音中回神，脑袋浑浑噩噩的，再安静点她就听到了外面的雨声，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痛苦的雨夜里，刚想着离开这里继续去寻找她要找的东西，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担忧声音：
“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贝贝，你既然身体不适又为何执意强撑着过来？今日若不是我担忧太医们不能行事跟来，你要怎么办才好？”
“贝贝？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身体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贝贝……”
声音听着真的好遥远。
姜书宁分辨不清。
是梦魇吗？
可是很快就有人拖着她的脸跟她对视，烧得浑浑噩噩的姜书宁就跟满脸担忧的沈妄之对上了视线。
一瞬。两瞬。
好像过了两世那般长。
姜书宁突然无意识地勾起唇角笑了笑，随即像小猫嗅到想吃的东西了似的往前凑近了些许，餍足神色间透出几分近乎痴迷般的笑意出来。
“……没想到竟然做梦了。”
姜书宁腾出一只手眷恋仔细地伸手描摹过沈妄之的眉眼和每处棱角。
唇舌间再次响起一声笑。
“三哥。”
她很轻很轻地再度凑近了些，落下一个犹如春风一抚滋润万物的吻。
“三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三哥。”
“三哥，不要离开我。”
“求你了。”
……
雨夜的摄政王府兵荒马乱。
沈妄之回来后呆愣地守在姜书宁床榻边，一幅恍惚失神模样，他好像做了噩梦，又好像沉溺在美梦里尚无法自拔，迟疑恍惚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清醒，最后还是唱蕊忐忑地上前提醒道：
“王爷，奴婢该为小姐擦身伺候她安置休息了。”
沈妄之突然醒来，但是好像还有些懵，下意识地就点头说：“哦，我来吧。”
唱蕊懵了下，“王爷来吗？”
沈妄之的动作也一僵，他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很多没来得及离开的大夫——甚至还有知晓姜书宁突然生病了而赶来询问的沈灵命和邓若余。
他的动作突然就像是被火烧到似的缩了回去。
不能。
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不行。
否则外人该如何看待他的贝贝，贝贝知晓此事后又该如何面对他们？
不行。
最起码，现在还不行。
沈妄之克制地碾了碾衣角，起身哑声吩咐道：“好好照顾小姐。”随即又吩咐管家给今天在座的所有大夫和唱蕊都给了赏钱，这才像是注意到自己因为着急忙慌带姜书宁回来，而被风雨弄湿弄脏的衣衫似的。
“本王还有事，等小姐醒了或者有其他事情再去禀本王。”
“是。”
沈妄之离开房间后，却无意识地伸手擦过自己的唇角，像是这样做了就能感受到姜书宁方才停留在这里的温度和馨香。
“……”
他呆愣在原地盯着雨幕看了很久。
檐下有一盆开得正为灿烂夺目的石榴花，娇艳如火，在这昏暗漆黑的雨幕里格外清晰清楚。
他看得分明。
……
姜书宁还在不停地更迭着梦境，最后也不知道半梦半醒间究竟看到了什么，她突然无意识地说：“我已经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可以睡了吗？”
面前人愣了很久才露出微妙复杂的表情出来，“你在说些什么，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都在睡吗？你都已经睡了将近有十个时辰了。”
嗯？
有人回应她？
姜书宁眼前模糊朦胧的世界这才得以慢慢清晰。
她看到的先是邓若余。
其后才是唱蕊。
嗯？
“唱蕊？你怎么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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