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虎符
霍钺笑笑：“反正我们全家老小的命，都是陛下您一句话嘛。”
皇帝重重地把手里的茶盏放在了桌上。
茶盏中的茶水倾洒而出，洇湿一片。
“为什么！
你难道不该诚惶诚恐，生怕朕收回你的兵权，再对你全家不利吗？
或者是仗着自己功高震主，对朕不敬，逼得朕不敢对你动手啊！
你现在这是什么反应，竟然还有心思喝茶？！”
皇帝怒吼出声，一脸的费解。
霍钺又喝了一口：“陛下，要不要臣替您传个太医？”
皇帝：……
这像什么样子啊！
看着那坐没坐相的霍钺，皇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得了吧，那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臣能咋想啊，陛下咋想臣就咋想呗？”霍钺依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恐怕这会儿任谁也不敢认，这位是在外征战沙场的猛将。
更像是个愣头青。
皇帝额角浮现青筋：“朕想让你交出虎符，你乐意？”
霍钺抬眸看着他。
皇帝也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没什么笑意。
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一时间，本来还算是松快的气氛，竟然瞬间凝滞下来。
结果下一刻，霍钺伸手入怀，掏了个东西出来。
只听当啷一声，那东西便被扔到了桌上。
霍钺接着嗑起了瓜子：“诺，带着呢。”
虎符是由青铜铸成，铭文错金，子母扣是独一无二的，皇帝不必取来另一半虎符，就知道这块虎符如假包换。
皇帝的目光落在上头，久久没有移开。
他心里感慨万千。
结果耳边时不时响起一道嗑瓜子的声音，实在太煞风景，让皇帝也没什么心思了。
皇帝深吸了口气：“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随便揣身上？”
“不是随便揣的啊，我出门之前特意带上的，”霍钺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那争来争去不就是一块虎符的事儿吗，我早晚得交出来，与其闹到最后，把全家带上死路，那还不如一早交出来，对吧。”
皇帝又叹了口气。
他实在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跟霍钺竟然还能有敞开心扉的一天。
其实这世间万事，只要把话说开了，也就没什么麻烦了，所谓的误会，不就是话说不明白才有的吗。
只不过，权位越重，有的话就越难开口。
像霍钺这样的，实在难得极了。
“维岳，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记得当年你去云南之前，咱们两天那天晚上喝酒，说过的话吗。”
皇帝话音刚落，霍钺便开了口：“攘外安内，共护江山。”
说完，霍钺长叹了口气：“那天晚上的情形，就好像是昨天。”
皇帝无声地笑了笑，拿起虎符，朝他扔了过去：“行了，拿着吧。”
这下，轮到霍钺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挑了挑眉：“你刚才把虎符扔给我，不就是在赌我不会对你家人做什么？
我没让你输，以后，你可别让我输。”
二人对视着。
现在，他们仿佛不是君臣，而是跟多年前一样，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好！”
“喝一杯？”
“喝！”
——
跟宫里松快的气氛不同，云南王府的气氛甚至有些凝滞。
钟婕时不时地看向皇宫的方向，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陈宗文和陈夫人对视一眼。
陈夫人道：“王妃别担心，陛下和王爷是少年相识，这么多年过去，王爷在边疆打仗，雒阳的支持从未断过，由此便足以见得陛下还是相信王爷的。”
陈宗文也道：“是啊，何况陛下并不是昏庸之人，王妃实在不用担心。”
听了这夫妻二人的话，钟婕才勉强放下了心。
不过，她也只是食欲好了些，眼神依旧时不时地往皇宫的方向看。
直到夜深了，霍钺才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几乎要呛死人的酒气，不过他眼神清明，看起来醉的不厉害。
彼时，众人还在正厅等着他。
看见钟婕，霍钺疾步上前：“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你不回来，我怎么睡得着！”钟婕没好气地道。
霍钺笑着道：“你放心吧，我没事。”
陈宗文道：“霍兄，怎么样，虎符陛下收下了吗？”
霍钺摇了摇头。
陈宗文松了口气。
其实今天霍钺进宫，并不是随意而为，而是跟陈宗文仔细商量过之后才定下的。
这虎符，皇帝要是收了，麻烦就大了，如果没收，那就意味着安生的日子还能更长一点。
“……太好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
“行了，往侯府送个消息吧，跟昭昭说一声，让她放心。”
“接下来，还有南楚和亲的事情要办，一时半会儿地还不能松懈下来，”霍钺道，“今天陛下跟我说，南楚那边虽然主动要求和亲，但是究竟是他们那边送一位公主，还是咱们这边送一位公主却没说，等南楚使臣来了，只怕还有得掰扯呢。”
“对了，说起这件事，南楚那边我们不是很了解，你们怎么会突然回雒阳？”
霍钺和钟婕对视一眼，笑着道：“是殊儿，那孩子在边疆建起了防线，本来我们两个是不准备回来的，这不是边疆情况稳定，正好又有了昭昭的消息，这才赶回来的。”
陈宗文和陈夫人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啊，
真是看不出来，霍世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现在是在雒阳，别看殊儿有时候遇着事情挺急躁，但是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行动之前啊，还是会思虑再三，周全了才会去做的。”
陈宗文笑着道：“这孩子多好，是个靠谱的！”
四人相对一笑。
“阿婕，刚刚你都没吃两口，现在王爷回来了，你就再吃一点，不然咱们喝两杯也行啊！”
一听这话，霍钺也道：“对对对，反正陛下那边也没事了，我就是看着脸红，实际上没什么事，来，咱们再喝两杯！”
一时间，本来都该安静的王府竟然又热闹起来。
不过这几个都不是醉心奢靡的人，下酒也用不着什么珍馐美食，几碟小菜也就差不多了，倒是没把下人们再折腾起来。
即便往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但是起码眼下，他们能有一时的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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