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会错的
在场大臣在贺兰宴话毕后,一片哗然。
吃素打坐念经,人又寡淡,那不就是让女娘独守闺房吗?
那万万是行不通的。
若是纳妾,不过是和人争宠。
可人如何去与佛祖争?
皇帝并未因贺兰宴的顶撞而恼怒,反而笑起来。
“朕与你虽不是父子,却亲如父子,怎会不知你所想。”
他朝下头的坐席看了一眼,“怀信不必担忧今日朕所赐人选不合心意。”
“虚尘真人。”皇帝举起手中杯盏,远远向虚尘真人一举。
“听说你这次入城,是送一个徒弟来疗养。如今住在何处?”
虚尘真人起身,做了个三清礼,“的确如陛下所说。如今住在城北的一所私宅里头。”
听到虚尘这人说宅子的名字,皇帝笑起来。
“这不是朕赐予怀信的宅子吗?原来如此。你那徒弟可是当初陆御史之女?”
不用再多说。
在场的人纷纷明白过来,陛下问起陆御史之女的缘由。
贺兰宴被封太子,回到众人视野后,不是没人示好,想送了自家旁支女,庶女到东宫。
可都被拒绝了。
唯独,对翠微观的紫樱真人有好脸色。
又听闻紫樱真人要还俗的传言。
原来,在这儿等着。
虚尘真人朝陆樱颔首,示意她给皇帝见礼。
陆樱坐在那儿,仙姿玉色,素齿朱唇,被一身道服,衬托的超凡脱俗。
从座上起身后,眉目隐含清高,朝皇帝深深行了一礼。
皇帝眉头微微扬了扬,指着陆樱对贺兰宴说道。
“陆御史之事时过境迁,朕每每想起他的以死谏言就心生惋惜。今日一看,他之女果有其清骨。”
“你要人同你一起吃素打坐念经,这不就有了。朕将紫樱真人赐婚于你,如何。”
顾眉闻言,忍不住看了贺兰宴一眼。
她再次在贺兰宴的眼中看到那温柔的目光。
想来,他是满意皇帝的赐婚。
刚刚他看着是顶撞推拒,谁又能说不是给皇帝一个提醒,限定赐婚入选呢。
听说他将陆樱送到私宅疗养后,时常出入那里。
说不定今日赐婚,就是两人说好的。
顾眉情不自禁,再次看向贺兰宴。
贺兰宴端坐在那里,有种高岭雪莲的凛然。
而现在,凛然感更浓,陆樱都要如他所愿的赐婚给他了。为何还是不开心。
陆樱还站在那里,清冷的神色收了许多,脸颊隐隐发红,眼中带着娇羞望向贺兰宴。
那些不想将女儿嫁给贺兰宴的家主心头松了口气。
想着还是皇帝英明,紫樱真人的确很配太子殿下。一个佛子,一个女冠。两人肯定能经常探讨修行之道。
只要贺兰宴点头,这门婚事,就算成了。
虚尘真人也是欣慰地点点头。
这么多年,她自是知道徒弟的心思。
如今总算可以得偿所愿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太子来找她说紫樱还俗之事。
原来那时就已经盘算好要娶紫樱。
一个玉骨含香,不同流俗的传奇女子,一个是温和清润、恍若谪仙的佛子,若是能成,倒也能让人艳羡不已。
不说虚尘真人的想法,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
怎么看怎么觉得皇帝和贺兰宴并不像表面上的那样好。
到了这一刻,贺兰宴已经被皇帝架在那里,就算心里有不愿意,也已经不能拒绝。
没有娘家助力的一个还俗女冠,做了太子妃。
他这个太子位更加岌岌可危。
怪不得他会不开心。
顾眉心里,涌上一股悲悯的情绪。
为贺兰宴的不容易。
却在这时,贺兰宴微微笑了下,嘴角的弧度不是很明显,温润有礼地道:
“臣很仰慕陆御史的一身傲骨,忠肝义胆。照顾紫樱真人,不过事后举手之劳。”
“臣也的确很欣赏紫樱真人。”
众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陆樱听到此,望着贺兰宴,双眸低垂,脸颊娇羞,心头一阵甜蜜。
她眼神从顾眉身上掠过,喧宾夺主地向顾眉展示她与贺兰宴的亲近。
顾眉微微一怔,骤然握紧了拳头。
也好。如此往后他们是真的该断了。
想来贺兰宴应该也不会再夜里闯入她的闺房。
他要成为过去了。
自己该放下,继续向前,未来没有他。
想到这里,顾眉的心里又沉重又轻松。
贺兰宴远远地,目光沉沉地看向某处。
随即在众人看好戏的期待中,终于开口。
“女真人云中白鹤,品志高洁,如其父。不过是在红尘边缘的庸人。如何配得上女真人。”
他的声音清冷,仿佛漱玉一般清澈。
顾眉瞳孔一缩。
简直难以置信。
怎么会呢?
其他的人也是一片哗然。
贺兰宴说得好听,却是坦荡地把赐婚给拒了。
陆樱定定望着贺兰宴,一时竟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双。明明他那样的温柔,却为何要拒了婚事。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连质问都不敢说一句。
她是品志高洁的紫樱真人。
陆樱此刻只觉自己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不上不下。
大殿内,皇帝坐在正中的宝座上大笑。
“好。反正紫樱真人也还没还俗。人就在那儿,也跑不了。再等一等也无妨。”
这话看似随意,实际拍板定下。
今后,紫樱真人若还俗,她的婚事,只会是许给贺兰宴。
贺兰宴疲倦地闭上眼睛。
“这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众卿,与朕一起举杯。”
贺兰宴蓦然睁开眼睛,眼神锐利。
片刻,他垂下眼眸。望着满室的喧闹,他的目光落在那一身黄衫的女子身上,瞬间又挪开。
陆樱捕捉到他的目光。
顿时心慌慌,指尖又冰又凉。
刚刚皇帝定下婚事的喜悦被冲得消失殆尽。
皇帝一锤定音,皇后却是有些迟疑,低声与皇帝说道:
“陛下。这事到底还是让怀信自己做主才好。”
皇帝笑着拍拍皇后的手。
“无妨。朕虽是他的叔父,与他父亲也差不多。不会错的。”
皇后为贺兰宴担忧。
这对君臣明面上情深义重,实际上势同水火。
宴席已经持续一段时间,女眷陆续往偏殿更衣收拾。
顾眉也去了。
去时人多,回时人已离去,只一个宫婢在前面领路。
四周寂静,宴请大殿的喧闹声传来。
她低着头转过加上,刚要迈向垂花门,身后一阵风过,一只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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