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夜幕低垂,省城的喧嚣似乎并未完全渗透进省军区大院的肃穆之中。乔振雄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此刻正对着一份加密通讯记录微微皱眉。记录的内容,正是刚刚张龙飞通过特殊渠道发来的紧急求助信息。
“安民县……周福生……非法采矿……情人会计……关键账本……”乔振雄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将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他立刻明白了张龙飞此刻面临的困境和这个线索的极端重要性。
这小子,刚到安民县没多久,就敢去碰这种地头蛇,果然有种!不过,这事儿也确实棘手,常规手段怕是行不通,难怪会找到自己。
对于张龙飞,乔振雄是打心底里欣赏的。从黄南市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开始,他就看好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那股子韧劲、智慧和赤胆忠心。
更何况,这不仅仅是张龙飞个人的事情,更是关系到能否彻底净化安民县政治生态,为后续发展扫清障碍的关键一步。而且,这也是上面领导关注和支持张龙飞的原因——就是要让他这把“利刃”去披荆斩棘!
乔振雄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接通了军区技侦部门的负责人:“老王,有件紧急任务,需要你们派两个最得力、最可靠的人出去一趟,跨市行动,绝对保密……对,是给之前黄南那位小张书记帮个忙……线索不多,难度很大,但必须尽快找到人!具体信息我马上发给你,人手和装备你自己协调,务必万无一失!”
放下电话,乔振雄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深沉的夜色。安民县那潭水,看来比想象的还要浑。他知道,张龙飞这步棋走得很险,但也可能是唯一能破局的妙招。他能做的,就是动用自己权限范围内的力量,为这个正在前线冲锋陷阵的年轻人,提供最坚实的后方支援。
几天后,邻近安民县的平州市,一个毫不起眼的城中村小巷深处。
两名穿着普通夹克衫、相貌平平的中年男子,正略显疲惫地坐在一家尘土飞扬的小面馆里,默默地吃着面条。
他们正是乔振雄派出的侦查员,老刘和小王。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执行过各种复杂任务,但这次的任务,却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度。
根据张龙飞提供的零散线索——一个十年前可能从安民县出走的女人,可能懂会计,可能与一个叫周福生的老板有过节,可能隐姓埋名,外加一个不太确定的网络ID和邮箱前缀——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几分。
这几天,他们几乎跑遍了平州市所有可能与安民县有关联的地方,查阅了大量流动人口登记信息(通过地方公安系统的内部协助),走访了几个安民同乡可能聚集的区域,甚至还尝试通过那个可疑的网络ID追踪IP地址,但都一无所获。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确切的痕迹。时间一天天过去,希望也一点点变得渺茫。
“老刘,你说这人会不会早就不在平州了?或者……根本就没这个人?”小王有些泄气地放下筷子,低声问道。
老刘吸溜完最后一口面汤,抹了抹嘴,眉头紧锁:“难说。但张副书记提供的线索应该不会空穴来风。越是这样销声匿迹,越说明她心里有鬼,或者说,她在害怕什么,刻意隐藏自己。我们再坚持两天,把最后几个可能性排查完,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能如实汇报了。”
就在两人准备结账离开时,面馆角落里两个本地妇女的闲聊声,无意中飘进了他们的耳朵。
“……哎,听说了吗?西关街那个‘雅韵服装店’的老板娘,昨天晚上家里好像又闹腾了……”
“哪个老板娘?是那个外地来的,平时不怎么说话,看着挺精明那个?”
“可不是嘛!听说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又来要钱了,赌博欠了一屁股债……”
“啧啧,真是可怜,一个人带着个孩子,还要养活那么个败家弟弟,真不容易。我看她那店生意也一般……”
“谁说不是呢,听说她以前在老家好像还是个做大生意的会计呢,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咱们这儿开个小破店了……”
“会计?”“外地来的?”“不怎么说话?”“精明?”这几个关键词像电流一样击中了老刘和小王!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和希望!
虽然信息很模糊,但“外地”、“会计”、“精明”、“刻意低调”这几个特征,与他们要找的目标人物高度吻合!尤其是“会计”这个身份!
两人迅速结了账,离开了面馆。根据那两个妇女的闲聊,他们很快就锁定了“西关街”和“雅韵服装店”这两个关键信息。
西关街是平州市一个比较老旧的商业街区,街道两旁都是些门面不大、生意普通的小店铺。
“雅韵服装店”就夹杂在其中,毫不起眼。店面不大,装修简单,里面挂着些款式不算新潮的服装,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清秀但略显憔悴的女人,正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针线在缝补着什么,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老刘和小王没有立刻进店,而是在街对面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女人看起来确实符合“外地口音”、“带着孩子”、“生活不易”的特征,眉宇间隐约可见一丝精明干练的气质,但更多的是被生活磨砺出的疲惫和警惕。
“就是她吗?”小王低声问。
“八九不离十。”老刘沉吟道,“但不能打草惊蛇。她既然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心理防线肯定很重。我们得想个稳妥的办法接触她。”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由看起来更面善、更具亲和力的小王先进去试探一下。
小王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雅韵服装店”。
“老板娘,随便看看。”小王装作一个普通的顾客,随意地翻看着衣架上的衣服。
那女人抬起头,警惕地看了小王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低头继续忙活手里的针线,似乎并不热情。
小王一边看衣服,一边状似无意地闲聊:“老板娘,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女人手中的针线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更加警惕:“有事吗?没事我这儿忙着呢。”
小王心里一动,看来对方果然很敏感。他决定不再绕圈子,压低了声音,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是从省里来的,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安民县周福生和飞达化工的情况。”
“周福生”三个字一出口,那女人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中的针线也掉在了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什么周福生!你们找错人了!”她声音发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眼神慌乱地看向门口,似乎随时准备逃跑。
“请您冷静一点,我们没有恶意。”小王立刻安抚道,同时用眼神示意守在门口的老刘,防止她有过激行为。“我们知道您可能叫柳萍,或者别的名字,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您曾经在飞达化工做过会计,也知道您和周福生之间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听到“柳萍”这个可能的名字,女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眼中甚至涌上了一层水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发一言,但那剧烈起伏的胸口和苍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内心的巨大恐惧和挣扎。
“周福生现在是安民县的‘明星企业家’,但背地里干了多少坏事,您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老刘也走了进来,语气沉稳而有力,“这些年,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嚣张跋扈,污染环境,欺压百姓,甚至可能还在继续干着非法的勾当!安民县的老百姓怨声载道!现在,省市领导下定决心要彻查他,还安民县一个公道!”
“周福生”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黑暗的魔力,瞬间抽干了柳萍脸上所有的血色。她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只有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绝望。
那段被她刻意尘封、试图用十年时光去遗忘的噩梦,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被两个陌生人重新掀开,让她几乎窒息。
“不……我不认识……你们走!快走!”柳萍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抓住柜台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猛地低下头,似乎不敢再看眼前的两人,只想他们立刻消失,让她能缩回自己那个虽然贫瘠但至少暂时安全的壳里去。
老刘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心里暗叹一声。看来这个女人当年确实经历了非人的遭遇,周福生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太深了。他放缓了语气,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而值得信赖:“柳女士,我们能理解你的恐惧。真的,我们非常理解。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老刘敏锐地捕捉到了之前妇女闲聊中的信息),还要躲避过去的阴影,肯定过得很不容易。”
这句带着理解和同情的话,似乎触动了柳萍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她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紧咬的嘴唇渗出了一丝血迹,但依旧没有抬头,只是防备的姿态稍稍松懈了一些。
小王接着说道:“我们这次来找你,不是要揭你的伤疤,更不是要为难你。我们只是想告诉你,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安民县,天,正在变!”
“变天?”柳萍似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怀疑和嘲讽,“哼,怎么变?周福生那样的人,手眼通天,黑白两道都有他的人,谁能动得了他?当年……当年我……”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再次被恐惧笼罩。
“当年你拿着证据去举报,却石沉大海,甚至可能还遭到了威胁,对不对?”老刘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未说完的话,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那是因为那时候,有人在上面给他撑腰!有人把你的举报信压了下来!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老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安民县来了位新领导,姓张,叫张龙飞,是我们的顶头上司。他年轻,有魄力,有背景,更重要的是,他眼里揉不得沙子,一心要为安民的老百姓做主!飞达化工污染严重,拖欠工人工资,周福生横行乡里,这些事情张副书记都已经掌握了!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周福生这颗毒瘤挖掉!”
“张龙飞?”柳萍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老刘话语中的那份笃定和力量,让她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动。
“对!张龙飞副书记!”小王补充道,“他刚来不久,就已经顶住压力,处理了好几个老大难的问题。这次调查周福生,虽然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但他绝不会放弃!你想想,周福生现在依然在作恶,飞达化工的毒水还在污染着安民的土地,那些被他欺压的工人还在受苦!难道你就甘心看着他继续逍遥法外,继续祸害乡里吗?”
“他逍遥法外……与我何干?”柳萍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我只想过我的安稳日子,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安稳日子?”老刘冷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真的安稳吗?周福生是什么人,你比我们清楚。他当年能把你逼得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十年不敢露面,难道他就真的把你忘了吗?只要他还在安民县作威作福,你就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万一哪天,他偶然发现了你的踪迹,以他那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你和你儿子能有真正的安稳吗?”
这番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柳萍的心上!是啊,安稳?这十年来,她哪天真正安稳过?她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周福生的人找到,生怕当年的噩梦重演。她换了名字,搬了好几次家,不敢与任何安民老家的人联系,像个惊弓之鸟一样活着。这种日子,真的是安稳吗?
看着柳萍脸上急速变幻的神色,老刘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放缓了语气,郑重地承诺道:“柳女士,我们知道你最大的顾虑是安全问题。我可以代表组织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提供你手中掌握的证据,我们一定会采取最严密的措施,确保你和你家人的绝对安全!我们会把你接到一个他绝对找不到的安全地方,甚至可以帮你彻底解决身份问题,让你真正重新开始生活!我们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决心!”
为了增加说服力,老刘稍微透露了一点信息:“这次行动,不仅仅是安民县,省里甚至有军方背景的力量都在支持!周福生和他背后的那些人,蹦跶不了几天了!现在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为自己讨回公道,为那些被他伤害的人伸张正义,也为你和你儿子赢得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
柳萍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一边是长达十年的恐惧,对周福生手段的了解让她胆寒;另一边,是被压抑了十年的怨恨、不甘,以及对未来的渴望。她想起了当年自己是如何被周福生利用、欺骗、最后又被无情抛弃甚至威胁的场景;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家乡,独自一人拉扯着孩子艰难生活的日日夜夜;又想起了刚刚那两个妇女议论自己时的那种同情又带着一丝鄙夷的目光……
难道自己这辈子就要这样窝囊地活下去吗?永远活在恐惧中?永远背负着那段不光彩的过去?
不!她不甘心!凭什么周福生可以风风光光地当他的大老板,继续作恶,而自己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
那积压了十年的怨愤,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她心中翻腾。而眼前这两个陌生人眼中透露出的真诚、坚定,以及他们所承诺的强大保护力量,让她看到了一丝复仇和解脱的希望。
“你们……真的能保证我的安全?”柳萍终于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老刘,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们用组织的名誉担保!”老刘斩钉截铁地回答,“而且,你想想,如果我们这次失败了,周福生知道了你还活着,并且我们找过你,他会怎么对你?只有他彻底倒台了,你才是真正安全的!”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柳萍最后的心理防线。是啊,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他们已经找上门来,无论自己是否配合,风险都已经存在。与其继续担惊受怕,不如赌一把,把那个毁了自己半生的男人彻底送进地狱!
“好……我信你们一次!”柳萍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充满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东西……我藏起来了,你们等一下。”
说完,她转身走进店铺后面狭小的里间。老刘和小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松了一口气,但神经依旧紧绷着,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柳萍才从里间出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中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看起来沉甸甸的长方形包裹。
她走到柜台前,将包裹放在上面,双手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着,一层一层地解开油布。随着油布被解开,露出了里面用塑料薄膜仔细密封着的几本厚厚的账册,还有一叠用皮筋捆扎的票据和合同副本。这些纸张因为年代久远,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卷曲,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柳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本账册的封面,眼神复杂,既有恐惧,又有刻骨的恨意,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骄傲?或许是作为一个专业会计师对这些“作品”的复杂情感。
“这些……”她沙哑的声音逐渐清晰有力,“这些是飞达化工从成立到我离开的完整账本!他们做两套账,这套是内账,记录了所有不正当的收入和支出!”
她翻开账册,指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条目,急切地解释:“看这里,这是他们虚开增值税发票套现的金额!这里,是贿赂官员的钱,每笔都有记录,时间、金额都清清楚楚!还有这里,应付环保检查,他们临时买设备装样子,之后又转卖,都有记录!甚至还有非法开采稀土矿的收入,这些钱都没进公司账户,全进了周福生和他同伙的口袋!”
她又拿起一个小笔记本:“这里面是我凭记忆和偷偷复印的资料,整理了周福生用空壳公司转移资产、逃税的全部流程和证据!他以为我不懂,哼,他太小看我了!”
老刘和小王凑过来看。即便他们不是财务人员,那些惊人的数字和“招待费(某某局长)”、“环保公关费”、“矿石款(私)”等条目,也足够说明问题了。这哪是账本,分明是周福生和他保护伞的催命符!
两个老练的侦查员眼神一亮。他们明白这份证据的价值。这不仅能扳倒周福生,还能牵扯出一大批腐败官员,甚至引发官场地震!
小王由衷赞叹:“柳女士,你太了不起了!”在周福生眼皮底下保存这么重要的证据十年,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内心该有多强大!
老刘则更加冷静,他小心地用油布包好账本和凭证,像对待珍宝一样。他看着柳萍,语气坚定:“柳女士,我们必须马上带你和你儿子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柳萍点点头,泪水涌出,但这次是激动和解脱:“我儿子……他在附近小学,还有不到一小时放学……”
“好!”老刘当机立断,“小王,你留在这里保护柳女士和证据,锁好门,谁敲都别开!我去学校接孩子!我们有车在附近,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他对柳萍说:“告诉我你儿子的名字、班级、长相,还有学校位置。”
柳萍擦干眼泪,详细地告诉了老刘。
老刘记下信息,再次叮嘱小王,确认联系方式后,迅速离开了服装店,消失在人群中。
店里只剩下小王和柳萍。空气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小王走到门口,透过玻璃窗警惕地观察着外面,手不自觉地放在腰间——这是他多年的职业习惯。
柳萍瘫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她看着小王警惕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账本,百感交集。
十年的逃亡和隐忍,似乎要结束了,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她只能相信这些人,相信远在安民的张龙飞书记,能给她和儿子带来安全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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