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唯一的选择

向远嘉处在光影交界处，神情坦然：“是，我喜欢你。”

兰穗岁愣住了。

他将情绪都藏下，若非亲口承认，任谁也无法窥内心的想法。

向远嘉的目光深邃：“在桃花源，并非只有聂玺锐对你动了心，我同样为你倾倒，可我不能留下。我身上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对得起祖母数的教养之恩，要不愧于万千百姓的殷切期许，更要对尚未终结的战役有一个交代。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失踪，必须回去给事情善后。”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痛楚，“人生在世，处处充满遗憾。在选择回去的那刻起，便已斩断了念想。可命运何其奇妙，先是聂玺锐将你带过来，我又在边境遇上了上官昀。种种巧合都在让我们重遇。”

这番话说得恳切，充满了责任与担当，却不能抵消兰穗岁被算计的恼怒。

她移开视线，语气平静无波：“我没有再纳夫郎的打算。”

向远嘉并未气馁，反而站起身，走到过来，俯身微微弯下腰，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声音低沉而郑重：“在花赋国，只有妻主能触碰男子的头。穗岁，你碰了。”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兰穗岁有些恍惚。

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太符合她的审美，俊美中带着英气，凌厉与温柔并存，特别是那双异瞳，流转着奇异的光彩。

突如其来的亲近，算是圆了在桃花源时的遗憾。

向远嘉顺势又将她的手引向了脸庞，轻轻的蹭了蹭她的掌心：“这里更好摸。”

兰穗岁猛然回神，迅速抽回了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别想用男色来诱惑我，告诉你不管用。”

向远嘉手臂一用力，竟将她整个人直接扯入怀中。

距离瞬间被拉近，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能听到他沉稳心跳声下的一丝紊乱。

他握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引导着，顺着衣襟滑入，掠过结实的胸膛，一步步往下，最终停留在线条分明的腹肌之上。

“这样……也不管用吗？”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灼人的温度。

兰穗岁摇了摇头，尽管手下的触感确实极佳。

“我夫郎都有，也没什么特别的。”

向远嘉他贴得更近，温热的唇几乎擦过她的耳廓：“可只有我能为你生孩子，若我们有一个继承了你我长相，拥有一双蓝灰色异瞳的女孩子，那该有多可爱？”

画面毫无预兆地闯入兰穗岁的脑海，有一瞬间，她觉得美好得不可思议。

理智很快回笼，她用力将他推开。

向远嘉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落。

“穗岁，我自幼聪慧，博览群书，论身手，武艺高强能护你周全，论相貌，也是你喜欢的类型。花赋国与凤翔国的文化虽有差异，但也并非无法融合。不过一个月，你身边就又多了一位夫郎，为何偏偏不肯接受我？我到底哪里……让你如此厌恶？”

向远嘉的挺直的背脊塌陷，昔日战神的光环褪去，姿态卑微至极，满是不知所措。

兰穗岁觉得发展太快，她毫无心理准备，更不喜欢被步步紧逼的强迫感。

“你很好。喜欢我的人很多，并非每一个我都要娶回家。我对你更多的是欣赏。”

“至少不讨厌，不是吗？”向远嘉眼中重燃希望，他向前一步，“感情是可以培养，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什么名分地位我都不争，绝对不和他们抢，也绝对不会让你为难，好不好？”

“你就没想过，你的计划会在我这被拒绝吗？”

“想过。”向远嘉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坦白，“可我别无选择。”

他的神色陡然变得凝重，“我本想终身不嫁，驻守边疆，为国尽忠。但女帝陛不允许向家的兵权脱离皇室的掌控，就被迫卷入夺嫡的浑水里。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三位皇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们看中的是兵权与向家的声望，我只是棋盘上随时舍弃的棋子。”

兰穗岁明白了症结所在，她一针见血地质问：“所以，你的解决方法就是将我也拖下水，可治标不治本。”

向远嘉眸色一凛，语气斩钉截铁，“穗岁，你是我深思熟虑后唯一的选择，祖母百年后，向家的荣耀与庇护便不复存在。到那时，无论谁登基，都不会容下一个功高盖主的向家。如今急流勇退，明哲保身，总好过日后落得个满门灭族的凄惨下场。”

兰穗岁不懂：“你为何断定，我是能破局的人？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吗？我需要提醒你，我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乐于助人，对不想干的人和事，向来冷心绝情。”

向远嘉的内心濒临崩溃，他眼眶微微泛红：“花赋国对男子何其苛刻，无论我嫁给三位皇姬中的谁，都必将被折断羽翼，困于后宅，成为她们彰显权力的附属品。可是你不一样，你尊重你的夫郎，给他们自由和尊严。”

“所以，你看中的是凤翔国男子的处境和我的与众不同，而不是我这个人。”

向远嘉否决：“我喜欢的是你，更羡慕你和你夫郎之间的相处，更渴望成为其中的一员，你是我见过最懂得珍花的人，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我，在最不合适的地方，被攀折，被践踏，直至枯萎吗？”

这番话，与她对聂玺锐所说的有异曲同工之处。

兰穗岁心中微动，他的口才更胜一筹，更能地戳中人心的柔软处。

“你来花赋国，目的是为了开启界门，可我无法离开花都。女帝逼我嫁人，为了顺理成章地收回兵权。她防备着向家，为了大局稳定，绝不会放任我离京，而嫁给你，对我们两人而言是双赢。”

兰穗岁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你凭什么认为，女帝会同意你嫁给他国女子？你那套说辞，糊弄一下三位皇姬还勉强，绝对蒙骗不了心思缜密的女帝。”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否则，怎会蒙着面进京。”

兰穗岁心思急转，一个荒唐猜测浮上心头。

她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我与女帝有关系？”

向远嘉缓缓道：“你见过三位皇姬，不觉得她们的外貌，与你有几分相似？而你，无论容貌还是气度，都更像年轻时的女帝陛下。”

兰穗岁无语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预感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我是凤翔国的人，怎么可能和花赋国的女帝有渊源？”

向远嘉吐出两个字：“界门。”

兰穗岁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女帝……也曾跨过界门？”

“陛下曾亲口答应过祖母，会来参加我的大婚。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所有的问题又绕回了原点，变成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死结。

她来此的目的，她模糊的身世，向远嘉的困局，花赋国的皇权斗争，所有的一切都盘根错节，将她困在了中央。

“穗岁，你有两天的时间考虑。第三日，若没有出现在相府，我便会认命，在三位皇姬中选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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