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节 在此相处

“恨你？不，我不恨你，我是恨我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红玄女并不怨任何人，倘若自己能够生在一个如他们的家庭，恐怕或许会怨人，“我若是你，就杀了我，免除后患。”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你该考虑的，是你如何过无风谷这一关，你该不会真的天真以为，我会迎娶你过门，然后把你当公主供起来吧？那只有小说故事你才会发生的。”尽管红玄女没有那样认为过，但是听着谷云成亲口说，也是很难受的。

回到无风谷，谷云成就命令一身凤冠霞帔的红玄女，没有拜堂，没有回屋，而是跪在祠堂，自己就回屋里，看似一场惩罚，祠堂里面，全部都是荆家的排位，红玄女也没有刷什么心机，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红玄女并不责怪谷云成，虽然谷云成的做法如同一个小孩子那般，可这些，是她该还的债，谷云成不管做什么，她都不会拒绝，会答应，正如她对春风所说的，她在还债，为了轩辕楚轩，她已经满手血腥了。

“荆家长辈，红玄女从来都不是一个干净的人，也从来都没有选择，乱世风云，各为其主，若是生在盛世，或许我们不会成为灭门仇人，他能活着，我很高兴，仅此而已，所以不管如何，我都心甘情愿。”

红玄女并不是做戏，那是来自她的内心，若不是谷云成，她不会走出王府，虽然是带着目的，但此番，她伤的不仅仅是身，还有心，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上一次她是带着轩辕楚轩的命令，这一次她是抱着还恩的心态。

一天一夜的跪对红玄女不算什么，可谷云成，还是端着粥来到了祠堂，“起来吧，吃点东西。”谷云成虽然变成了无风谷的谷主，可性格还和以前一模一样，红玄女仿佛想起了那个还会守在她的门口，为她打洗漱水的温柔男子。

“我不饿。”红玄女想要逃避，跟着谷云成在一起，谷云成对她越好，她就越会想起以往的清醒，如同一把利刃，不断的割着她的心脏，一刀一刀，仿佛鲜血流出，心被割成了碎片，不堪入目。

“必须吃，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胃会受不了。”谷云成的不咸不淡，红玄女都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惩罚她还是如以前那般，突然端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就想要一口喝进，幸亏被谷云成用手挡了一下，跌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碗和粥。

“这是你自己挡的，不是我不喝。”红玄女转身离去，这真的不是她希望的那样，她希望今日的谷云成，可以对自己坏一点，对自己狠一点，而不是温柔一点，爱护一点，宠爱一点。

“我记着，你右手上，曾经有个疤。”红玄女总是能够从谷云成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光彩，那种，似乎是带着恨意，又带着浓烈的不舍，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随手抽出谷云成的刀，一刀就要割在自己的手腕上，却被谷云成拦下，“你干什么？你这不是嫁给我，你这是在想死，你想死，你不想活着？”

谷云成第一次这样质问眼前的人，是的，她想死，她活得，好累，“对于我，死跟活着，有那么重要吗？谷云成，哦不，荆雷天，你到底要怎样？我是你的仇人，你该手刃仇人，你不该在留着我。”

“我做事情，不用你教我，我自会懂得该怎样做。”谷云成毫不在乎的把红玄女强行压在桌子上，拿出伤药，为红玄女包扎，“你该知道的，我来，是带着目的的，我来是为了藏宝图，是为了玉玄，你这又是何必？”

红玄女的手扫在桌子上的，打翻了谷云成在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那些个为她包扎的药瓶，都被红玄女一扫到了地上，“我该还债的，还轩辕楚轩的债，还你的债，还那些死在我手底下的债。”

“怎么还？”谷云成戏虐一笑，荆家数百条人命，一夕之间，全部死于非命，这债，怎么还？他不是不恨，他是又爱又恨，“杀了你，我痛不欲生，不杀你，你痛不欲生，你永远都不会对我保留真心，我还是不能下手，你说，咱们俩，到底谁欠了谁的？”

自从那日之后，谷云成对红玄女还是极好，只是这好的之中，还带着丝丝不为人知的事情，这对别人来说，或许察觉不出，但是对于红玄女来讲，还是能够察觉得到的。

每日一服的养生粥里，参杂了一种不知名的粉末，这对一向敏感的红玄女，想让她察觉，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没有，她还是笑着喝下了那每日一碗的养生粥，她说过，她需要还债，哪怕是用性命还债，都在所不惜。

她就这样的在这无风谷呆了半年，转眼夏至冬来，春天的空气还是格外的好，红玄女也从一个面色红润的女人变成了一个面色惨白的女人，慢性中毒，她想她的生命快到了生命的终结。

但是她不怪谷云成，不恨谷云成，对于谷云成，她有的也只有愧疚，没有恨意，对于轩辕楚轩，这一生，她恐怕再也无法完成他交给她的任务了，春风告诉过她，一个杀手，若是失败了，或者心慈手软了，死的只会是自己。

她只用了一次来证明，证明春风的话，是正确的，谷云成用着他心安的办法，来一点点结束她的死亡，其实她根本就不在意谷云成一刀杀了自己，也不必谷云成每日变着法的哄着自己喝粥。

红玄女却不知道，每日一碗的养生粥，在意的不是她，而是谷云成，每一次亲手端给红玄女，谷云成都是在颤抖的，心如刀绞般的难受，他在逼着自己亲手杀死自己的爱人，他跟红玄女一样，毫无办法。

红玄女是他的灭门仇人，次仇不报，他焉能安心？可是报了，他又能安心吗？所以每日一服的养生粥，一日下了慢性毒药，一日没有下，谷云成就这样的跟着自己内心纠结，与红玄女纠结到了今日。

每当午夜梦回，谷云成都是被惊醒的，从瑰崖掉下，最初的是恨，到最后，演变的，是思念，他思念着红玄女的笑容，思念着红玄女的每一个动作，甚至思念着红玄女生气时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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