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傅铭洲，你又骗我
岩洞外，雨停了。
风带着潮气吹进岩洞，吹过栗暖被汗水浸湿的短发。
男人伸出手，为女孩拂去粘在她唇边的乱发。
“傅铭洲……”栗暖声音低低的。
“嗯？”
“我想留长头发。”
傅铭洲一默。
第一次见她，是在酒吧里。
那时他中了迷药，以为她是被派来勾搭他的小姐，扯着她的长发，整整折腾了她一宿。
第二次见到她，是一年后，她来傅氏应聘，一头海藻似的茂密长发盘在头顶。
他没认出她，却鬼使神差地把她用一纸保养合同拴在了自己身边。
那时，他要求她剪短头发。
两年来，她一直都保持着他喜欢的精致短发。
傅铭洲笑笑，“好。”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宛婉的影子，他爱上的，就是她。
“哗啦”
洞口传来一阵碎石轻响。
一束刺眼的白光照进洞内。
喧哗声响起。
“傅总，您在吗？”
傅铭洲从栗暖身上支撑起来，一瞬间他有些恼恨救援人员来得不是时候，打断了两人的独处。
但下一秒，女孩清亮的声音饱含着兴奋：“在！我们在这里！”
“我们早就定位了您的位置，但因为暴雨，我们没法进来。”
周青也是一身利落的户外装束，随着救援人员进入洞中。
看到傅铭洲伤势，周青一脸严肃，“等会可能还会下雨，我们必须现在就撤离。”
傅铭洲想说，其实也可以再等等。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和栗暖独处过了。
可女孩咬牙撑住自己的伤腿，摇摇晃晃站起身来：“走，我们这就走！”
知道她是急着见女儿，傅铭洲无法阻拦。
两人被固定在担架上，由训练有素的救援人员抬着，离开九源山。
一路颠簸，栗暖的腿还有些痛，可她硬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马上、马上就能见到小雪了！
自从几年前废弃之后，九源山游乐园的门口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隔着老远，栗暖就听见车辆鸣笛声，看见警车和救护车特有的红蓝光束穿透夜色。
“小雪，妈妈来了！”
栗暖心中默默念叨着，见到孩子，她还要告诉她：
她有爸爸了。
或许，他们一家三口还能过上团聚的好日子……
出了九源山大门，栗暖看到一大堆车辆等在前方。
警车、救护车、宛家、傅家的车……
远远地一字排开。
一条身影从密集的车灯中冲出来，扑到栗暖担架边。
宛凌霄。
“小春！你没事，太好了！”
一向坚毅的男人红了眼眶。
看到哥哥，栗暖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容，“小雪呢？”
宛凌霄一顿。
栗暖心中一慌，不祥的预感瞬间淹没了她的心脏。
刚刚、刚刚傅铭洲明明说，已经找到小雪了。
宛凌霄怎么一幅这样的表情？
“哥，小雪……怎么了？”
栗暖从担架上伸出手攥着宛凌霄衣袖，“你说话啊！”
宛凌霄说不出来。
但下一秒，栗暖便透过男人身影，看到一辆敞开门的救护车里，小小的急救床上盖着的白布。
白布！
栗暖的心脏好像被人猛地一抓，痛得她难以呼吸。
可女孩顾不上太多。
她一把撤掉手背上的点滴，翻身从担架上滚落下来。
拖着一条伤腿，连滚带爬地冲着救护车冲过去。
宛凌霄伸出手，却还是不忍心拦她。
栗暖一把拉开救护车正要闭合上的门。
现在，她看清了。
白布下，垂下一只小小的手。
手背上，还有胖出来的四个小坑。
栗暖浑身剧烈地颤抖，她伸出手，拉住了白布的一角。
“小春……”宛凌霄不忍。
“怎么回事？”傅铭洲的声音低沉嘶哑。
他强忍着胸腹间的剧痛，攀着周青的胳膊下了担架。
“傅总……”周青垂下头，“我们找到孩子的时候，就已经……给您打电话时，还没说完……信号就断了……我们……”
傅铭洲的手无意识地用力，周青痛得直皱眉，却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那是傅总的亲生女儿！
“小春，别……别看了……”宛凌霄声音嘶哑。
栗暖手指一动，扯下了白布。
没有奇迹。
小雪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似乎还带着她一贯的笑意，在唇边漾出两个小酒窝。
她……不像梦里那样干净整洁。
她漂亮的小裙子脏了、破了，那些原本闪闪发光的水钻、花边都撕破了，漆黑浓密的头发乱蓬蓬的，关喜荷亲手带上的兔子耳朵也不知摔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看起来狼狈、可怜得不行。
栗暖大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白布从她指间掉落在地。
她伸出双手，想要碰碰栗雪那张绝美的小脸。
“栗暖！”
傅铭洲沉痛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孩子……去吧。”
栗暖愣愣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神看得在场人心中一痛。
“傅铭洲？你……你骗我……你又骗我……”
女孩凄然一笑。
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小春！”宛凌霄接住栗暖，一旁的医生连忙围拢上来，把女孩抬入了另一辆救护车。
救护车关上门，呼啸而去。
傅铭洲还站在原地。
“傅总，我们也……”周青轻声提醒。
男人好像突然被这声音惊醒似的，身子猛地一抖。
他原本挺直的脊梁向前一折，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傅总！”
周青吓了一跳，连忙扶住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子，“求您了，先去医院吧。”
“呵呵，”男人口中传来一阵毫无温度的笑声，“宛婉呢？”
周青一愣，“她被警方带走了。”
“带她来见我。”男人低声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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