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带她回家
半个小时后，傅铭洲赶到宛家。
他的手新上叠旧伤，现在还没恢复知觉。他不愿捆悬臂绷带，右手只能直直地垂在身子一侧。
关喜荷不愿见他，让宛凌霄领着傅铭洲上楼，去到栗暖房间。
“傅总，我们宛家现在不求什么，只求我妹妹健康平安。”
说着，宛凌霄轻推开栗暖的房门。
宛家给栗暖准备的这间卧室其实她没住多久，最长的一次还是小雪出事前的那几天，这间华贵的房间才有了点女孩的生活痕迹。
看到椅背上搭着的一条连衣裙，傅铭洲眸子猛地一缩。
这条裙子……是他为她准备的。
本想让她在傅氏年中庆典上穿，想让她穿着这条裙子接受他的求婚，成为全场的焦点！
可却被方锦扯坏了。
没想到栗暖被认回了宛家，还留着这条坏了的裙子。
男人没受伤的那只手捏起浅粉色的布料，目光对上刺绣喜鹊又圆又黑的小眼睛。
“小春呢？”宛凌霄皱眉。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出过自己房间了，可现在屋里却没有女孩的影子。
“或许是下楼了，我们等等吧。”宛凌霄道。
傅铭洲却猛地抛下连衣裙，“不对！她恐怕……”
话还未说完，别墅顶层露台传来一声尖叫！
宛凌霄还没反应过来，傅铭洲撒腿就跑。
宛家别墅高五层，最上面那层有一个六十多平的大露台，边缘处围着一圈四十厘米高的大理石围栏，主要起装饰作用。
毕竟平日里这个露台除了花匠，根本没什么人会上来。
傅铭洲循着声音奔上露台。
女佣摔了花洒，颤抖的指尖指向露台边缘。
栗暖就坐在那里。
时直傍晚，晚霞铺满了远处的天际。火红的，橙红的，暮紫的，色彩绚烂，美如梦幻。
女孩一身白裙，脸朝外靠坐着，细白的小腿探在半空，悠悠荡荡。
傅铭洲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五层楼虽然看起来不高，但如果真得掉了下去……
致死率却并不低！
男人不敢再想，他展开双手，慢慢地向女孩靠近。
栗暖像完全不在乎背后传来的尖叫声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脊背绷直，一动不动。
离她半米多远，傅铭洲伸出手。
还未及碰到栗暖肩膀，女孩回过头。
夕阳为她略显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女孩脸上的神情，看得傅铭洲一愣。
她笑着。
两人在一起两年多，傅铭洲承认，自己从未见栗暖笑成过这样。
她短发在风中飞扬，笑得眉眼弯弯，是二十多岁姑娘本来该有的样子。
美好，充满活力。
男人的心却猛地一沉。
她这样笑……是真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栗暖看向男人眼睛，“好看吗？”
不自觉地，傅铭洲低声，“好看。”
她说的是晚霞，他说的是她。
听见男人回答，栗暖很开心的样子，转过身子，双手勾住男人的肩，上半身软软靠进他怀里。
“还记得我吗？”傅铭洲声音低沉，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紧张。
没想到女孩重重点头，“记得的。”
傅铭洲眼睛一亮。
“你是傅总，”栗暖在傅铭洲怀中抬起头，“我们有合同的。为维护甲方方感情及利益，不影响各自的生活、工作，甲乙双方经再三考虑，特制订以下协议……”
女孩的话像一把利剑狠狠捅入傅铭洲心脏。
这是他给她的保养协议。
她居然……一字一句，全都记得。
男人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别再说了。”
栗暖果然停下。
傅铭洲低头，看着怀中女孩黑亮黑亮的眼眸。不知不觉中，她细白的双手已经从男人肩上攀援向上，搂住了他脖颈，在他后脑枕骨处触碰在一起。
“栗暖，对不起。”傅铭洲垂下头。
“没关系。”栗暖的声音轻轻地在他头顶响起，“我不在乎了。”
傅铭洲感觉到一股大力勾着他脖颈向前。
他立刻反应过来，是栗暖。女孩整个身子向后仰去，带得他也俯身出去，眼看着两人就要一块从露台上坠下！
“栗暖……别……”
傅铭洲用没受伤的手挽住女孩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大理石围栏上，勉力支撑着两个人的重量。
他知道栗暖想干什么。
“栗暖，别伤害你自己。”男人声音嘶哑。
女孩几乎要笑出声来，“傅总，这个时候假慈悲，有意义吗？”
她双手在男人脑后牢牢扣紧，身子向外使劲。
是，她想死。
还想带上他一起。
“栗暖！”关喜荷的声音从露台口响起。
栗暖一愣。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傅铭洲肩膀，看到关喜荷摇着轮椅停在门口处。
她身上穿着肖凤兰的旧衣。
还是肖凤兰带着小雪来南城时，为自己带的唯一的一套换洗衣物。
“栗暖……我……我是妈妈……”泪水在关喜荷皱纹纵横的脸上肆意流淌。
作为关家大小姐，她一向骄傲。可为了女儿，她真恨不得变成那个叫肖凤兰的女人。
“暖暖，真的是妈妈。”关喜荷摇着轮椅，小心翼翼靠近，“你不要吓妈妈，你下来好不好。”
栗暖的动作停住了。
她知道，那是关喜荷，不是肖凤兰。
可这两人，都是她的母亲。
想到小雪，栗暖心中锥心得痛。她不想让这痛苦，在关喜荷身上上演。
栗暖绷直的脊背放松了。
察觉到女孩的身子不再刻意地向外斜倾，傅铭洲猛地用力，彻底把栗暖拉了上来。
随即，将她抱离了露台边缘。
“栗暖。”关喜荷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多谢傅总了，把我女儿放下来吧。”
男人沉默半晌，就要放下栗暖。
女孩却缩在他怀中，手指用力扯了扯他的衣领，“不要。”
傅铭洲一愣。
“栗暖，先下来好不好？到妈妈这里来。”关喜荷轻声哄道。
栗暖埋头在傅铭洲怀里不愿看她，“不要，你不是我妈妈。”
关喜荷身子一颤。
女儿果真不认得她了。
“宛夫人，栗暖……她还认得我。我想……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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