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苏希肴最后的愿望
“你说什么？”
女孩手中美甲颜料、小巧的画笔……尽数跌落在地。
大红色的颜料，在地上出摔出一朵花的形状，红得刺眼。
栗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骗我的，对不对？怎么会？怎么会？！”
几天前，男人还开车去南城市区接她回化清寺。
还说，他想做她孩子的爸爸。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走了？
“我哥送你回来那晚，他走得太晚，山路太黑……盘山道，下坡，刹车失灵……我哥整个人，跟着车一起，翻了下去……他们说，我哥是走神了，才会……”
苏一榭说不下去了。
男人眼眶通红，眼中一根根红血丝，似乎就要凝成血泪。
和他不一样，苏希肴是苏家的希望，他背负着的，是整个苏家。
瞬间，倾覆。
苏一榭嘴唇颤抖，“送到医院，我哥人还清醒，不让我马上赶下山，也不让人告诉你……”
“栗暖，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的都是……别吓到你！栗暖！”
最后两个字，苏一榭几乎是嘶喊出来。
沙哑的声音，利剑一般，直接贯穿了栗暖的身子。
胸口一抽一抽地痛，肩上像背负了一条人命一般，如此沉重。
大滴大滴的眼泪淌过脸颊。
肖凤兰、栗雪……栗暖经历过生命的别离。
可这一次……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生命的重量，压得栗暖几乎直不起腰。
如果不是她耽误了时间，那天本不会那么晚……
女孩揪住胸口衣襟，“我……我……”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抵苏希肴，可她肚子里，还有宝宝……
不自觉间，栗暖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她背上了一条人命，一条人命！
苏希肴对她那么好……
或许是肚子里的宝宝，感受到了母亲巨大的情绪波动，栗暖腹中一阵发紧。
女孩脸色白了。
看她的样子，苏一榭冷静下来，“你怎么了？”
栗暖捂着肚子，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咬牙撑了好一阵子，腹痛才消散。
苏一榭看着栗暖苍白的脸颊，“你……走吧。”
栗暖头也不抬，哑着嗓子，“……好。”
她确实没有脸，再留在这里……这里，处处都是苏希肴的痕迹。
知道女孩是心痛悲痛，误会了。顿了顿，苏一榭还是解释道：“我大哥是苏家这一辈的全部希望，他出了事……族里震怒。有人说，都是你的错。”
栗暖消瘦的肩膀颤抖了一下，没说话。
苏一榭：“家里老一辈中，持这种论调的并不少。我……我和我哥不一样，我恐怕护不住你。”
大哥最后的愿望，是护住栗暖。
他不能违背……
泪眼朦胧中，栗暖用力摇着头，“不，我不用……”
苏一榭：“别小瞧那帮老人的力量，尤其是我大伯……”
痛失独生子，滔天的怒火总要倾泻在一个人身上。
不能让栗暖承担。
“你快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一榭皱眉。
虽说是要护着栗暖，可这件事，他插不上手。
他动，苏家其他人一定会知道……
栗暖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又马上点了点头，“我有去的地方，你不用担心。”
“没担心你，是我哥哥的遗志。”苏一榭声音依然冷硬。
栗暖擦干脸上眼泪，撑起身子，“我有点累了，你也……休息一会儿。”
知道她是需要空间，安静思考，苏一榭点了点头，目送栗暖离去。
出了这天大的事，栗暖有些迷迷糊糊。
她还没法接受苏希肴，就这么离开……
是她害的，都是她害的……
在床上躺不住，栗暖强忍着倦怠爬起身，翻找出一张信纸。
她在化清寺的这段时间，闲暇时光也练练字，屋里常备着笔墨。
栗暖挺直腰板坐在桌前，一字一字，认真地写着什么……
搁下笔，窗外天边已经渲染着暮色。
安姐似乎也在忙着什么，一天都没见她。栗暖有些饿了。
她心中悲痛，但知道为了孩子，她一顿饭都不能少吃。
安姐不在，栗暖打算步行去饭堂。
临走时，她敲了敲苏一榭的院门，没人开。
她写的那些文字，就留在自己桌上，等吃完饭，回来再稍作修改……
想着，栗暖披了件薄衫，向饭堂走去。
今天，寺庙里似乎在举行什么法会，很热闹，人意外地多。
栗暖吃完饭，想着散散步再回小院。
在偏殿门口，差点被一个急匆匆的香客撞倒。
香客身上檀香味极重，甚至有些呛人。
栗暖一阵眩晕，差点坐倒在地上。
那人见栗暖是孕妇，也吓了一大跳，下意识伸手扶住栗暖，“你怎么样？没事吧？”
栗暖被那男人扶住，缓了缓才答道：“没事……谢谢你。”
刚才晃了一下，有点头晕。
又过了几秒，眼前黑雾才总算全部散去。
栗暖却发现，那人抓着自己小臂的手，并未松开。
反倒越来越用力。
栗暖微笑，“先生，我已经没事了。请你松手。”
“没事了？哦，没事了。”男人有些神经质地重复了一遍，“可你是孕妇，身子这么重，我不放心。你家人呢？我送你去找你家人。”
栗暖刚想摇头拒绝，脑袋便觉得晕乎乎的，眼前景色一阵明一阵暗，身子也钟摆似地来回摇晃。
“你……我……”栗暖晕乎乎地，努力想要看向香客的脸。
香客浑似完全没注意到栗暖的不适，仍旧自顾自大声地说着，“诶呀，你说你家里人，怎么放心你一个孕妇自己到处走？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去找他们。你别急啊……”
声音忽近忽远。
男人架着栗暖手臂，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向前走着。
离得近了，栗暖才闻到，那浓郁得不正常的檀香味中，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猛地察觉过来，她着了别人的道！
思维都跟着变慢，暮色随处的天空似乎一下子向栗暖罩下来。
是……苏家人，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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