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死胎
再醒来时，栗暖有很长一段时间，根本回不过神来。
身体的疼痛，提醒着她……她还活着。
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回想着自己这一生。
自己真得，好蠢……一次次地被伤害，却偏偏又一次次地选择相信，一次次地鼓起希望。
更可笑的是……
栗暖没法原谅自己，居然救了洛诗。
反倒害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身处险境。
孩子……孩子呢？！
栗暖手臂拼命地撑起身子，一双眼睛强忍着阵阵眩晕，向四周打量……
从她醒来，四周就死一样地安静。
没有孩子的声响……
撑起身子，女孩才看到，这似乎是一间病房。
有人推门而入，看到栗暖后，冲身后大喊：“醒了！她醒了！”
下一刻。
映入眼帘的，是季司年放大的俊脸。
男人脸色青白，眼底也有淡淡的一圈黑，看上去，气色难看极了。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栗暖双肩，好像她是易碎的琉璃，“你……你感觉如何？”
“孩子……”女孩张开嘴，第一句话嘶哑得喊不出声，只能用气音，一遍遍地，“我的孩子、孩子呢？”
季司年张了张嘴。
半晌，男人很难出口似地：“……节哀。”
女孩眼睛猛地瞪大。
“不可能！不会的，怎么可能？”她挣扎着，要掀开被子下床。
要去找她的孩子。
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笑地，连身上那床并不厚重的被子，都蹬不开。
栗暖身子一偏，跌下窗来。
幸亏季司年一把扶住。
女孩细细的手指，用力地抓着男人衣袖，把他墨绿色的夹克外套，都抓出了深深的折痕。
栗暖哭喊着，“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怎么会？孩子怎么会没了？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司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细听，有着丝丝的颤抖，仿佛格外的不忍。
“是……是我去的太晚。你……你一个人太久了，孩子落地，就……没了呼吸……是死胎。”
“不可能！”栗暖大哭，“我分明就听到了他的哭声！”
季司年不再解释。
栗暖也哭得说不出来话。
心底，已是信了。
她被关了那么久，生产的时候又遇上了那种事……最终，还是害了自己的孩子。
女孩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腹部，徒劳地想要通过疼痛，再次与曾在自己腹中的小生命连接……
可那里，空空如也。
“是洛诗，对吗？”栗暖的声音中满是心碎，“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半晌，季司年：“我会帮你……报仇。”
后面的日子，栗暖的记忆不太真切。
她好像每天就是哭了睡，睡醒了再哭。
就像有人拿着刀，生生地剜走了她的心头肉，鲜血淋漓。
后来，难得清醒的时候，栗暖就扯着季司年的袖子，一会儿问他，她生下来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一会儿吵着要见何青，还是不相信自己生下了一个死胎。
季司年日复一日，耐心地安慰。
他告诉她，第一个发现她不见了的，是苏一榭。
可紧接着，苏一榭就在栗暖房中发现了她写的那封信。
信上说，她要去寻找自己内心的宁静。苏一榭以为，是栗暖主动离开的。
闻言，女孩心中一阵阵的苦涩。
苏希肴出事，她确实没脸再留在化清寺。可、可她也不想被绑架啊！
后来，是栗暖始终都联系不上。苏一榭才觉察出不对，联系了他和宛凌霄。两人拼了命地找，最后才在那处别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栗暖。
“生产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季司年问。
栗暖摇了摇头。
痛，太痛了。
痛到大脑自己屏蔽了记忆，她不记得太多。
可她记得洛诗。
“洛诗也生了？”
季司年迟疑了一下，“……是个男孩。”
沉默良久，他又补了一句，“很健康的孩子。”
“呵。”栗暖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
真是，太可笑，太荒谬了。
洛诗害了她的孩子，自己却生下了健康的孩子。
“栗暖，”季司年脸上露出身份担心的神情，“我说了，会为你，和你的孩子报仇。”
“不需要。”女孩摇头，“这个仇，我怎么能不自己报呢？”
季司年欲言又止。
顿了顿，男人一脸痛色，“你想如何？”
“我要她，失去一切。”
卖了临川那栋小别墅，栗暖再回到南城时，盛夏，已近了尾声。
洛诗的孩子，已经有三个多月了。
宛家。
客厅里，栗暖姿态优雅地为哥哥倒了一杯茶，“傅家小公子的百日宴，为什么没有我的请帖？”
宛凌霄揉了揉眉心，“小春，你……你的身体还没好全，还是在家里休息休息。”
女孩一根细细的手指，直戳自己心口，“可是哥，我这里痛，呆在家里，可休息不好。”
宛凌霄没有说话。
傅家有多重视傅铭洲的这个孩子，从这几天南城各大商务场所的各种宣传就看得出来。
所有的母婴品牌，都在赔钱打折。
只因为傅家夫人，要为她的孩子，积攒功德。
傅家气势正盛。
就算是商场上的敌人，此时此刻，也没人愿意撞上傅家。
傅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已经长期住院，傅家已经没有人在傅铭洲之上了。
他儿子的百岁宴，会有多豪奢，可想而知。
……为什么没邀请栗暖，这……这还用问吗？
还不是因为，不想让她出现？
宛凌霄张了张嘴，想不出话来劝慰自家妹妹。
栗暖轻声一笑，“哥，那个楠楠，怎么样了？”
宛凌霄一愣，“提她干嘛？”
栗暖微笑，“你不想提她？可她昨晚，不是和你一起去了……风华酒楼？凌晨两点，你才出来。”
“你？！”宛凌霄眼睛猛地瞪大。
愤怒涌向心口，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你跟踪我？”宛凌霄压低嗓子，“我跟她没事！我是被坑的……”
看着苏澜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栗暖笑意更盛，“我信。可你说，嫂子她会信吗？”
沉默半晌。
“啪！”
傅家小公子傅谨言的百日宴请帖扔在栗暖面前桌子上，“拿去。”
宛凌霄拧着浓眉，“小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因为我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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