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恨他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儿了？”
栗暖满脸是泪。
“孩子，他是怪我吗？”
定是恨她这个母亲，没能保护好自己。连死后，在梦中都不愿相见。
梦境像沉重的巨石，压在女孩胸口，栗暖只觉呼吸困难。
眼前，肖凤兰和栗雪的身影，渐渐变淡，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栗暖哭得喘不上来。
冥河幽冷，她的孩子没和外婆、姐姐在一起，他那么小，又是一个人，他如何容身？
想着自己的孩子，孤零零的一个小魂魄四处飘荡，栗暖心如刀割。
她爬起身，想要追着母亲和栗雪消失的方向而去。
“栗暖……”耳边传来一阵温热，还有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
熟悉的声音，可栗暖就是莫名地，不想回应。
直到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
双肩被人攥在掌心，轻轻摇晃，“栗暖，栗暖醒一醒。都是梦，是噩梦，一切都过去了。”
栗暖睁开眼睛，只看见傅铭洲紧蹙着眉心的一张俊脸。
男人把目光充楞的女孩，揽在怀中，微凉的手指拂去栗暖眼底泪水。
好一会儿，栗暖才反应过来，有些愣愣地看向福傅铭洲，“是梦？”
男人脸色微沉，没有答话。
栗暖声音轻轻的，像易碎的琉璃：“我看见了妈妈，还有……小雪。”
傅铭洲身子一颤。
栗暖：“还有……那个孩子。”
男人抿唇：“……我听见了你的，哭喊。你喊了妈妈，还有小雪，还有……”
傅铭洲说不下去，他低下头：“对不起。”
他本以为，栗暖根本没有习惯性梦魇的毛病，不过是季司年为了留她在自己身边，搞出来的花头。
没想到，女孩这撕心裂肺，竟是真的。
心口的愧疚几乎要压断男人的脊梁，傅铭洲：“别怕，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栗暖愣愣抬头，“傅铭洲，我们还有什么以后？”
女孩口中一片腥甜，心头疼得连呼吸都艰难。
她身子在薄薄的空调被下，一阵阵地发冷，让女孩的笑声也冷得入骨，“傅铭洲，我们原本应该有三个孩子的，等我们老了，本该子孙绕膝，陪着他们长大……”
栗暖说不下去了。
傅铭洲揽着栗暖的手也在随之微微颤抖，“……对不起。”
女孩摇头，甩落眼泪。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他的道歉。或者说，在这个男人身上，栗暖早就，别无所求。
房间里，一片寂静。
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
缓了好一会儿，栗暖抹去额上冷汗，“我没事了，吵到傅总了，你快去休息吧。”
男人抿起薄唇，摇头，“你睡吧，我守着你。”
“不用的。”女孩摇头拒绝。
男人却固执地守在床边，说什么都不肯走。
栗暖乖乖躺下，闭上眼睛，可一闭眼，眼中就全是刚才那三个人的身影。她不愿睁眼，泪水顺着眼角汹涌地流淌。
“栗暖，你别哭。”男人手指为女孩擦拭着眼泪。
指尖刚刚离开女孩的脸，她的眼角就又冲下泪水，久久不干。
女孩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
心痛得仿佛被刀剜。
半晌，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恨不恨我？”
女孩睁开已哭得红了的双眼，看向男人。
隔着一层泪水，栗暖见男人面色有几分苍白。她知道，她不该恨他。很多事，他也控制不了。
可是，恨吗？
怎能不恨？
她恨不得、恨不得这一辈子，从未跟男人相识过！
栗暖低下头，“能把纸巾递给我吗？”
见女孩没有正面回答，男人也不再说话，他起身从自己房间里拿来了一包湿巾，打开，抽出一张递给栗暖。
女孩接过，擦着眼角。女孩声音平淡，像在说天气、冷暖这样微不足道的琐事，“傅铭洲，如果我说我不恨，你相信吗？”
男人动作一滞。
他没说话，脸上表情却出卖了心中所想。
栗暖轻笑，“你看，你都不信。若你是我，哪怕你只承受我万分之一的痛苦，你早就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了。”
“就算旁的，我都可以不在乎，统统都过去了。可是，孩子，那一关我过不去。”
“凭什么，凭什么你和洛诗的孩子平安出生，众星捧月，而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连坟墓都不配拥有？！傅铭洲，凭什么？！”
“你现在居然还在说，还在说，让我做你和洛诗孩子的后妈！傅铭洲！”
“你到底有没有心？！”
女孩一手攥拳，敲打着自己的胸口。那里好痛，可心里更痛。
“傅铭洲，我们没有以后了，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人死不能复生，感情也不能。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排不到最前面，你心里永远都有比我更重要的东西，更重要的人。傅铭洲，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浸透了泪水的纸巾，被女孩在手中攥成一团，重重砸在男人脸上。
弹开。
栗暖：“滚出去！”
傅铭洲沉默以对，女孩痛到极点，也怒到极点。男人脸上没有旁的表情，只是静静看向栗暖的眼中，满是心痛。
良久，傅铭洲沉默地起身，捡起砸在自己脸上的纸巾，攥在掌心。
男人开口，声音苦涩得不行，“我走。”
他起身离开栗暖房间，临走掩上了门。
女孩愣愣坐在床上，听着男人强行压抑的咳嗽声，越来越远。
最后消失在另一扇门后面。
栗暖伸手，揉了揉肿胀的双眼。她真的好累。她回到南城，就是为了给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仇。可对傅谨言，她真下不去手。
不仅下不去手，看到那孩子过的不好，栗暖甚至心如刀割。
女孩唇角挑起一个微笑，眼泪却一滴一滴地落在淡蓝色空调被被面上，渐渐打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宝宝，妈妈真的没能力，为你报仇……”
人性是复杂的，现在栗暖也说不明白，她对傅铭洲，除了恨，还有没有旁的。
可是洛诗，她绝不会放过洛诗。
至于傅谨言……
想起那孩子的脸，栗暖心口一阵刺痛。等那孩子长大后，要是要为自己的母亲报仇，尽管来找她。
这仇恨，她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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