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玩脱了
第三十一章 玩脱了
桌上放着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志怪集》三字，鬼门关就放在这本书旁边。
卓旁的少女缓了一口气，“那是司正大人给你准备的椅子，坐吧。”
门旁有张与少女同款的雕花木椅，朱墨君还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椅子。
“你的无心之举救下了司正大人，但司正大人并不会因此信任你。司正大人还说，他想知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妖气。”
少女明眸静如潭水，深邃到让人沉陷其中。
“但说无妨，司正大人会为你保守秘密。”
朱墨君沉默许久。“司正大人很少与人说话，也非常守信，虽然他还不能相信你，但你可以试着相信他，不然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带你过来之前，东厂与锦衣卫应该问了你很多事情吧？他们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能待你这般，是因为司正大人，如果司正大人改变了想法，你也许会死。”
朱墨君偷偷瞥了一眼少女，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以确定的是，少女口中的“司正”目前还没有要干掉他的意思，不然他也不会在半仙医馆里睁开眼睛。席荣与刘勋……这两人大概都是大官，他们却对那晚发生的很多事一无所知，这意味着那位司正为他隐瞒了许多事。“那个……是妖气吗？我不大清楚，在我印象当中，是大同被屠城之后，我身上才有了这种东西的。”
少女盯着朱墨君看了一会儿，与猜测中一样，他身上没有异样，与常人无异。
“司正大人，你怎么看？”
少女对着空气说道。
话音落下，无人回应。
那位“司正”似乎真的不爱说话。
“我说的……绝对是真话。”朱墨君讪讪道。
“嗯，”少女平淡道，“司正大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呃，是这样吗？
“身上出现妖气的时候，你还能保持理智吗。”少女继续问。“勉勉强强。看东西有点不习惯，不是黑的就是白的。”
“现在呢？”
“现在好了。”
少女微微颔首。
“我、想问一下，桌上的这把剑，可以还给我吗？”
少女沉默了几秒，说道：“剑是司正大人拿回来的，我只是他的侍女，做不了主。司正大人说，这把剑很危险……铸剑之人，用了七万厉鬼祭剑，此法铸成的剑可称鬼门关，你知道吗？”
“司正大人想问你，这剑你是如何得来的？”少女脸色稍显阴沉。
朱墨君把帖木儿屠大同前前后后的经过都全盘托出，少女静静听着，直到朱墨君说完。
“司正大人没有说话，算是认同了你的故事。”“但你想除掉帖木儿和他的军队，洗刷剑中厉鬼的怨气，让他们投胎转世？司正大人以为，你的想法让他感到可笑。”
朱墨君楞了楞，悻悻道：“司正大人——不是没有说话吗？”
少女也楞了楞，随后一板一眼道：“我是司正大人的侍女，我觉得可笑，司正大人也会觉得可笑的。”
稍作沉默，少女起身说道：“你在这里等一等。”
她推开另一扇门，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又慢悠悠走回来。
“司正大人确实认为你的想法很可笑，可他觉得你有这份勇气是好事，所以他想让你去边军里历练一番。”
边军……席荣席公公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朱墨君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做大头兵的命。“那这剑……”
“司正大人代为保管，”少女回绝道，“等你有了能够帮助剑中厉鬼的实力后，司正大人自然会将此剑还给你，决不食言。”
朱墨君踌躇不已。
少女看出了朱墨君的不情愿，于是又说道：“司正大人说，他那里也有一柄自己的爱剑，他愿以此剑作为抵押，但名剑择主，你若是拿不动它，也不要怪别人。”
朱墨君想了想，这种情况下试试也不亏，万一能拿得动，也就不怕那位司正日后赖账了，至于会不会被骗，其实就算真被骗了又能怎样呢？
“可以，我试试。”
少女颔首道：“跟在我身后。”
朱墨君跟着少女来到另一间存着许多书籍的房间中，在一个书柜前放着兰锜，兰琦上托着一柄古剑。原来这把古剑是司正的剑？
“你去试试。”
朱墨君走倒兰锜边上，很轻松就把古剑拿了起来。
本来很紧张，这会儿却有点尴尬。
朱墨君转过身，发现少女在怔怔地盯着他看。
“你……再试一次。”
朱墨君只好把剑放回去，又试了一次，依旧轻松拿起了古剑。
少女楞了很久。
这不对啊。
少女忽然有点想反悔。
她干嘛要多嘴呢？
“司正大人一言九鼎，说出口的事绝不会反悔，但你拿了剑，就一定要好好保管。”“司正大人希望尽早看到你拿回鬼门关的那一天。你——先回去吧。”
朱墨君回去以后，少女在兰锜前待了很久。
“完了……”
她喃喃道。
※※※
京师里的近几年开的半仙医馆生意很好，甚至不少人宁愿在半仙医馆开门前就早早候着，等着抓药瞧病。
之所以叫半仙医馆这个怪名，明显是因为医馆的老板名叫柳半仙，不过这个年过六旬的老爷子身上丝毫没有半点仙气，头顶上秃了一片。
老爷子的口碑，私底下好是极好，坏是极坏。病人多夸他医术高明，能妙手回春，但在京城那帮纨绔子弟里头，这个糟老头子就是人人须得唾弃的货色。
原因，就出在老爷子那位与他相依为命的孙女柳春树身上。
不过真说起来，这位女子的容貌只能算中上，不及浪荡子们所迷恋的烟花柳巷里的名妓，可身段却是极好，肌肤白皙柔美，特别是那红扑扑脸蛋下的胸脯，有种说不出的妩媚，让自觉身经百战的京城纨绔们都能看直了眼。
这些纨绔子弟中，手段颇为狠辣的恶少不是没有，可都没敢在这家医馆里做出强抢民女这等勾当，一来这是天子脚下，事情闹大了家门影响不好，二来则是这位姓柳名半仙的秃顶老翁着实强悍，谁要是敢对他的孙女做出非礼勿视非礼无听的举动，多半会被他拼着老命，操着家伙打得哭爹喊娘，若是看上去人高马大或者成群结队来的，嘿，这老爷子就直接动刀子了，嘴里还骂骂咧咧，要用刀给你们脑子开瓢，看是不是Jing虫上了脑。
最让纨绔们心悸的，是他们发现这老头真的得罪不起，只要你今早在医馆找事儿，不好意思，下午你爹就得把你拎来登门道歉，说句不好听，谁知道你老爹、你老爹的老爹有没有被这杀千刀的糟老头子把过脉？这老头背后有多少人情关系，谁都不知道，谁都说不准。
据说曾经还给先皇、太后敲过病……光是想想，就觉得后怕不已。
闹到后来，各家纨绔身边的护卫们都会严防自家少爷偷摸进半仙医馆，这可是老爷下的死命令，不敢不从。
这些事儿，都是京城百姓茶余饭后尤其喜欢说道一二的，朱墨君在京师街头飘了这么多天，自然而然也都听说了，对柳老爷子更是忌惮不已。之前他看到老爷子的问诊台下面放着一把大砍刀，这会儿便知道作用了。
虽然纨绔们不再光顾半仙医馆，大砍刀也许久没派上用场，可这并不代表这些纨绔死了心了。
那妙极女子今年芳龄估摸着也才十八岁左右，可那好死不死的老头子已是半截黄土埋身子的货色的，只要等这个老头子一死，一个小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房中再添此美妾，岂不美哉？
纨绔们日日盼着柳老爷子早点驾鹤西去，毕竟若是消息不灵通，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坏了事儿了，大家背后都有人，谁也惹不起谁，输了就输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大大出手吧？那多丢份啊，以后还怎么跟大家伙喝酒吃肉逛青楼？
所以消息灵通的富家子弟们一早就得知了朱墨君的消息，只不过谁都没胆子找这小子的麻烦。
人锦衣卫指挥使，刘勋刘大人亲自送到半仙医馆里的人，谁嫌命长谁去招惹，那刘大人总不会是在街上溜弯的时候，恰巧碰到一个双手被人打断的平头小老百姓，当即心生怜悯，把人送到医馆治伤，还垫付了一大笔医药费用？
这小子伤好得差不多以后，居然还惊动了东厂的头头，有人私底下猜测这小子跟锦衣卫和东厂暗中较劲有关系，搞不好东厂要治这小子，看到刘勋灰头土脸从医馆里退出来，人又被席大太监带走了，众人于是对这一说法深以为然。
结果怎么着？这小子完好无损回来了！
有人低声道：“此人……莫不是与晋商一案有所纠葛？”
众人眼睛齐刷刷望向他。
“很有可能，如今风声很紧，我看最近还是不要太关注此人，以免惹祸上身。”
“这……可是……”
“你们这些人呐，都是jing虫上了脑。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呢对那女子不敢兴趣，所以看得明白，此人与东厂、锦衣卫有不小关系，也很有可能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晋商卖国案有关，你们觉得这么一个人，柳老头会放任他跟自己孙女来往吗，若不是收了锦衣卫之托，要治此人手伤，只怕那老爷子老早就要赶人了。”
“慕容兄一席话，令某醍醐灌顶！当敬一杯桑落。”
“满上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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