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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掠夺者


第一章  掠夺者

伊如罕望着草原。

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他站在这片青色的辽阔草原上,只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远方,青色与蓝色交汇的地平线上,有铁骑在驰骋着,他们正在向这边推进。

带着刀剑与强弓。

大漠上的草原人,是天生的掠夺者。征服与被征服,是草原上亘古不变的主题,漠北草原的部族也在这永恒的征伐与被征伐中换了一个又一个,柔然人、鲜卑人、契丹人、突厥人……一个又一个游牧民族在掠夺中崛起,又在被掠夺后衰亡。因为草原是属于强者,强者是可汗,可汗即是天,而最强大的可汗,代表着最伟大的长生天的意志。

长生天的意志是不可违背的。

凡是违背长生天意志的部族,都将承受长生天的怒火。

长生天的怒火是杀戮。

长生天的怒火是奴役。

现在,这怒火朝着伊如罕扑去了。

伊如罕骑上骏马,取下背上的长弓。

他身旁的数千族人都像他一样骑上了马。

昨夜,这些男人们还围坐在一个又一个火堆旁弹着马头琴,黑夜中苍凉的草原上,整夜都回荡着雄浑的琴声和女人们的歌唱声。

“敕勒川,阴山下……”

女人们磨着刀,刀要快,才能在受辱前捅开自己的脖子。

单调的磨刀声配不上马头琴的声音,女人们便唱起了歌,歌声仿佛现在还盘旋在这片草原的上空。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伊如罕默默凝视他的族人们,忽然间开口喊道:“我们的祖先,原本就一无所有。”

生活在东部草原,紧挨结界长城的巴勒牧部族,是黄金家族治下的奴隶部族。当黄金家族在中原的统治崩溃,败退回草原后,巴勒牧部族开始了反抗。

自由,是需要代价的。

黄金家族的反扑,让巴勒牧部族年轻的血液几乎都撒在青青草原上,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残酷的镇压并没有换得巴勒牧人的臣服,憎恶的种子早已种下,而今长着了参天大树,除非狂风能将这棵巨木连根一起撕碎,否则永远不会压倒它。

慢慢的,曾经受到黄金家族奴役的部族,也陆续加入了巴勒牧人的反抗中,在付出惨烈的代价后,巴勒牧部族最终支撑到中原军队北伐。

他们的手终于握住了一种名为自由的东西。

最为交换,他们要向中原王朝称臣纳贡,而在横绝北地的结界长城降下之后,巴勒牧部族亦自愿帮助中原军队镇守结界长城。

“但我们的祖辈,用他们的血,挣脱了束缚住他们的铁链,因此,我们今天才能在这里骄傲的说:我们不是奴隶!”

自由只有在失去以后才会明白它的可贵。

而当人们重获自由,就再也不会想要失去它了。

“我们,再也不会是奴隶。”

“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奴役我们!”“长生天也不行!”

伊如罕驾着马,举着弓,向着远方铁骑发起决绝的冲锋。

成千上百个“伊如罕”跟着他,无人回头。

中州和平太久了。

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族,忘了巴勒牧部族是怎样战斗的,然而巴勒牧部族的族人却没有忘记。

东北是苦寒之地,当冬日来临,草原会变成雪白的湖。

在凛冽刺骨的寒风中,巴勒牧部族年老和年轻的猎人们都会出去打猎。

天上下着漫天大雪,地上从一个猎人小屋到另一个猎人小屋的距离里,不管是打了十几年猎物的老猎人,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猎人,都有可能会倒在白皑皑的雪地里。

巴勒牧人要在这样的严寒里与狼群搏杀,偶尔还要与巨熊搏斗。

伊如罕还记得自己刚成年的时候,领着自己出去打猎的那位老猎手。

记忆中,这位老猎手的眼神睿智,躯体魁梧,手里的弓箭就像是他的一个肢体,当这位干练的老猎手用手中的弓瞄准猎物的时候,他身上的杀意令伊如罕记忆深刻。

在某一年的寒冬中,老猎人带着伊如罕外出打猎,却遇上了巨熊。那头巨熊也是跟老猎人一样凶狠的猎手,能在冬日猎到足够的食物,所以才没有冬眠沉睡。

老猎手用钢刀与弓箭杀掉了巨熊,但他的脸也被巨熊剥掉,身体被倒在地上的熊像撕纸一般轻易撕扯地不成人样,但即使如此,老猎手还是用刀挑出了那头巨熊的心脏,用力咬了一口。

老猎人用尽了气力,躺在地上,身下的雪地是红色的。伊如罕还记得那时老猎人对自己说的话:“熊血还是热的……你赶紧喝了……趁雪下大前回去吧。”

伊如罕很愤怒。

在他的部族里,跟老猎手一样的人一点都不少。

然而有些人,居然还敢指着他们的脸,恬不知耻地笑说:“你看,他们以前不过是奴隶,留着有什么用?大可汗还没有回来,可这个冬天我们总不能再冻死人了,我们要去抢他们的食物,抢他们的女人……”

那些人来了。

所以那些人回不去了。

现在,那宛如当年黄金家族踏平世界般无敌的军队也向着他们来了。

箭矢遮蔽了天空。

随后,两拨人马冲撞在一起,血肉横飞。

这是草原人极少用的不死不休的战法。“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女人们在帐篷里抱着孩子,眼眶通红,她们在教自己的孩子唱这首歌,歌声向着草原的四面八方传去。

很多年前,她们也是唱着这首歌,等待着与黄金家族战斗的男人们归来。

“风吹草低见牛羊。”

伊如罕丢下长弓,在乱军中挥舞马刀。

蔚蓝色的天空下,两拨人马厮杀的凶狠而激烈。

伊如罕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部族臣服于了帖木儿,却还是躲不过这一场杀戮。

或许是因为草原人,是天生的掠夺者。

草原之上,强者为尊。战场中,不论武道境界有多高,不论杀人技巧有多精悍,活下来,历经一场又一场战斗历练的,才是最终的强者。

这般混乱的厮杀中,输赢只在一息间,面对构成那道钢铁洪流的悍不畏死的军卒,再强的武夫也会折戟沉沙。

刀光中,有人削去了伊如罕的头颅,用刀把他的头扎起来,在战阵中挥舞。

然而没有用。

那些人……只是挥着刀,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前,他们都不会停止战斗。

用刀举着伊如罕头颅的士兵发现无人所动,便把伊如罕的头颅扔下马,喊了一声:“都看好了,这头是我砍下来的!”之后就又投入到激烈的搏杀中。

血染红了青青绿草。

风吹草低,见到的是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人的尸体。

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太久,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但屠杀才刚刚开始。

“长生天的怒火是杀戮。”

“长生天的怒火是奴役。”

“朕即是长生天。”

“朕代表长生天的意志行杀戮之事。”

“朕代表长生天的意志行奴役之举。”

“长生天的怒火是平等的。”

“凡是挑起私战的部族,无论主动进攻还是被动防御,朕都将让他们尝到长生天的愤怒。”

北地草原的东方边界,横绝天地之间的结界长城静静看着地上发生的一切。

※※※

近来朱墨君都起得很早,每日晨跑雷打不动,一口气绕城跑半圈对朱墨君来说不似以前那般困难,跑一段路就要停下来走几步喘气,身子骨结实不少,值得高兴。

这些天里绕城跑步,朱墨君还顺道了解一些消息,比如卢一刀卢将军就要率军回京了,要说这卢一刀是何许人也,朱墨君还真不了解,以前生活在大同的时候,他更关心一日两餐的问题,虽说还有个军户身份,但说穿了,往后只要没有战事不去做炮灰,他就是卫所的一个佃农罢了,了解这些事情又不能顶饭吃。

除了卢将军要回京外,朱墨君还听说西城门那边的马厩里来了一匹宝马,通体雪白,好看的紧,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坐骑。说道马厩,朱墨君才想起自己好久没有去马厩那看看了,便改道跑了过去。

“你还知道过来啊?寄存费马草费赶紧给我补上,不然你这马就归我了!”看马厩的老翁伸手要钱,那叫“避马瘟”的小猴子也样学样的伸出手来。“你不是蒙我吧?”朱墨君问。

“我这每天可都记了账的,你要连账本都不信,就自个儿看看你那匹马,老子把你骡子一样的马都给养俊了,你还在这儿跟老子讨价还价。”

寄养在这里的瘦马还真如老翁说的那样,一扫先前的颓样,还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只是不知怎的,眼神中似乎有深深的忧郁……

朱墨君在马厩里走了两圈,没有看到白色宝马的身影,想着兴许是被主人牵走了,也就作罢,出去找老翁问问马能卖几个价钱,依然没有得到满意的回复。

朱墨君左思右想,觉得要不留着自己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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