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云直上

英国领事官邸的后花园里，玫瑰正盛开着。史密斯和程远山在花园深处的凉亭里谈话，茶香袅袅。

"程先生。"史密斯用流利的中文说，"这次你可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程远山轻轻搅动着茶匙："史密斯先生过奖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史密斯说，"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就让柯林斯家族改变立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程远山微笑不语。他知道史密斯今天约他来，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客套话。

果然，史密斯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汇丰银行那边似乎不太平静。"

"哦？"程远山抬眼，"史密斯先生知道些什么？"

"布朗虽然被撤换了，但他在上海的关系网还在。"史密斯说，"据说，他们正在暗中准备些什么。"

程远山不动声色："比如？"

"比如......"史密斯压低声音，"他们在收购一些小型钱庄。而且，都是和宋家有关的钱庄。"

就在这时，沈若兰出现在花园里。她穿着一件浅蓝色旗袍，举止优雅地向这边走来。

"程夫人。"史密斯站起来，"没想到你也来了。"

沈若兰微笑："史密斯先生不介意我打扰你们吧？"

"当然不介意。"史密斯做了个请的手势，"实际上，我正想请教程夫人一些事。"

"什么事？"

"关于柯林斯家族的。"史密斯意味深长地说，"我听说，是程夫人在伦敦说服了他们？"

沈若兰看了程远山一眼："这件事说来话长。"

正说着，德利銮匆匆走来："老爷，少奶奶，刚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钱家......"德利銮压低声音，"钱家在暗中联系汇丰银行的那些老股东。"

程远山眉头微皱："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德利銮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似乎得到了支持。英国工商银行的代表，昨天晚上秘密到了上海。"

这个消息让程远山和沈若兰都沉默了。英国工商银行，可是汇丰银行在英国最大的竞争对手。

史密斯似笑非笑："看来，局势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程远山放下茶杯："史密斯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只是听说......"史密斯说，"英国工商银行最近在远东很活跃。他们似乎想要......"

"想要趁机插足上海的金融市场？"沈若兰接过话头。

史密斯点头："不过，这对你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此话怎讲？"

"很简单。"史密斯说，"有竞争才有进步。如果英国工商银行能打破汇丰银行在上海的垄断地位，对你们的银行来说，反而是个机会。"

正说着，李掌柜也来了："老爷，柯林斯先生派人来了。"

程远山接过柯林斯的信，看完后脸色微变。

"怎么了？"沈若兰问。

"柯林斯说......"程远山将信递给她，"英国工商银行的目标不只是上海。"

沈若兰快速浏览着信件："他们想要......"

"想要整个远东的市场。"程远山说，"而且，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史密斯突然说："程先生知道吗？最近英国国会在讨论一个新法案。"

"什么法案？"

"关于在远东设立新的金融中心的法案。"史密斯说，"如果这个法案通过，整个远东的金融格局都会改变。"

程远山和沈若兰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威廉的电报。

"老爷。"德利銮递上电报，"威廉先生说，英国工商银行已经开始在伦敦收购汇丰银行的股份。"

程远山看完电报，突然笑了："来得正好。"

"什么意思？"史密斯问。

"意思是......"程远山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沈若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

"对。"程远山说，"既然英国工商银行要进入远东市场，那我们何不......"

"何不借此机会，彻底打破汇丰银行的垄断？"史密斯接过话头。

程远山点头："不过，这需要史密斯先生的帮助。"

"哦？"史密斯来了兴趣，"程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程远山说，"我需要领事馆出面，举办一场晚宴。"

"晚宴？"

"对。"程远山说，"邀请所有在上海的外国银行代表。让他们看看，上海的金融市场，不是只有汇丰银行一家。"

史密斯思考了一会："有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确定柯林斯家族会支持你这么做？"史密斯问，"毕竟，这等于是在挑战整个英国金融界的既得利益。"

程远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沈若兰。

沈若兰微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英国工商银行。"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钱家派人来了。

"老爷。"李掌柜说，"钱老爷子要见您。"

程远山眉头微皱："现在？"

"是。"李掌柜说，"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谈。"

史密斯站起来："看来我该告辞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程远山，"我很期待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史密斯离开后，沈若兰问："你觉得钱老爷子想说什么？"

"无非是两件事。"程远山说，"要么是来谈判，要么是来威胁。"

"你觉得是哪一种？"

"应该是谈判。"程远山说，"否则他不会这个时候来。"

康济堂的会客厅里，钱老爷子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程远山进来，他站起身："程先生。"

"钱老爷子。"程远山示意他坐下，"不知道有什么指教？"

钱老爷子沉默了一会，突然说："程先生觉得，现在的上海滩，还能容得下几家银行？"

程远山微笑："这要看是什么样的银行。"

"比如说......"钱老爷子说，"一家由钱家和英国工商银行合资的银行？"

这话一出，程远山的眼神微动。果然，钱家已经和英国工商银行达成了协议。

"钱老爷子的意思是？"

"很简单。"钱老爷子说，"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程远山反问，"怎么合作？"

"我们可以联手。"钱老爷子说，"你有柯林斯家族的支持，我有英国工商银行作后盾。如果我们联手的话......"

"如果联手的话，就能彻底控制上海的金融市场？"程远山接过话头。

钱老爷子点头："不只是上海。整个远东都可以。"

正说着，沈若兰带着茶水进来。

"程夫人。"钱老爷子站起来，"劳烦了。"

沈若兰微笑着给两人倒茶："钱老爷子太客气了。"

钱老爷子看着她："程夫人在伦敦的时候，做得很漂亮。"

沈若兰不动声色："钱老爷子过奖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钱老爷子说，"能说服柯林斯家族改变立场，这份手腕，连我都佩服。"

程远山突然说："所以钱老爷子是来讨教的？"

钱老爷子笑了："程先生说笑了。我是来谈合作的。"

"什么合作？"

"如果程先生愿意，我们可以......"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德利銮："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

"汇丰银行......"德利銮气喘吁吁地说，"汇丰银行在伦敦的总部突然宣布，要清算在远东的所有资产！"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在会客厅里炸开。

钱老爷子猛地站起来："怎么可能？"

程远山却笑了："来得正好。"

"什么意思？"钱老爷子不解地看着他。

程远山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沈若兰："准备好了吗？"

沈若兰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这个消息。"

钱老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们......"他看着程远山和沈若兰，"你们早就知道会这样？"

"不是知道。"程远山说，"是计划好的。"

"什么意思？"

"很简单。"程远山说，"汇丰银行在伦敦的那些股东，其实早就想退出远东市场了。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沈若兰接过话头，"就是英国工商银行的进入。"

钱老爷子恍然大悟："所以你们......"

"所以我们才会答应和柯林斯家族合作。"程远山说，"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有了他们的支持，汇丰银行的股东就会坐不住。"

"那英国工商银行......"

"英国工商银行只是一个幌子。"沈若兰说，"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要借此机会重组整个远东的金融市场。"

钱老爷子沉默了很久，突然大笑："好一招声东击西！好一个借刀杀人！"

程远山站起来："钱老爷子，现在我们来谈谈真正的合作吧。"

"什么合作？"

"重组上海滩的金融市场。"程远山说，"不是由外国银行主导，而是由我们自己来主导。"

钱老爷子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程远山说，"只要我们联手，再加上柯林斯家族的支持......"

"加上英国工商银行的配合。"沈若兰补充道。

钱老爷子若有所思："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程远山说，"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让上海滩真正成为远东的金融中心。"程远山说，"不再是外国银行的殖民地，而是我们自己的天下。"

钱老爷子看着他们，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

"是的。"程远山说，"从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不只是一家银行。而是整个上海滩的金融格局。"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柯林斯的电报。

"老爷。"德利銮递上电报，"柯林斯先生说，伦敦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程远山看完电报，对沈若兰点点头。

沈若兰站起来："钱老爷子，您觉得呢？"

钱老爷子看着他们，突然笑了："好！很好！"他站起来，"程先生，程夫人，我钱某人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对手。"

"所以？"程远山问。

"所以......"钱老爷子说，"我同意合作。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个条件。"钱老爷子说，"我要参与所有的决策。不能再像汇丰银行时代那样，什么都由外国人说了算。"

程远山点头："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就在这时，李掌柜又匆匆进来："老爷，史密斯先生派人来了。说是......"

"说是什么？"

"说是领事馆已经开始准备晚宴了。"李掌柜说，"而且，他们已经收到了很多外国银行代表的确认信。"

程远山看了看钱老爷子："钱老爷子觉得，这个晚宴该怎么安排？"

钱老爷子笑了："你是在考验我？"

"不。"程远山说，"我是真的想听听您的意见。毕竟，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钱老爷子思考了一会："我觉得，应该请宋老爷子也来。"

"哦？"程远山有些意外，"为什么？"

"很简单。"钱老爷子说，"如果要重组上海滩的金融市场，就不能显得太激进。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这是一次和平的交接，而不是一场恶意的收购。"

沈若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钱老爷子说得对。这也是我们的想法。"

正说着，外面又传来消息。是威廉的新电报。

"老爷。"德利銮说，"威廉先生说，汇丰银行的股东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

"他们怎么了？"

"他们开始大量抛售股票。"德利銮说，"而且，都是以极低的价格在抛售。"

程远山和沈若兰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看来......"钱老爷子说，"事情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

"这只是开始。"程远山说，"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什么重头戏？"

"重组整个远东的金融网络。"程远山说，"从上海到香港，从新加坡到马尼拉，我们要建立一个全新的金融体系。"

"这......"钱老爷子有些震惊，"这未免太......"

"太大胆了？"沈若兰接过话头，"但这正是现在最好的时机。汇丰银行退出，英国工商银行还没完全进入，这个真空期，就是我们的机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车的声音。是柯林斯亲自来了。

"程先生。"柯林斯走进来，看到钱老爷子也在，笑了，"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柯林斯先生。"程远山说，"事情都准备好了？"

柯林斯点头："都准备好了。伦敦那边的董事会已经通过了决议。从今天开始......"

"从今天开始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全面支持远东的本土金融机构。"柯林斯说，"这包括资金支持、技术支持，以及......"他看了看钱老爷子，"市场支持。"

钱老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不全是。"柯林斯说，"我们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至于怎么利用这个机会，那就要看程先生和程夫人的本事了。"

正说着，史密斯也来了。

"诸位。"史密斯走进来，"我想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英国国会通过了那个法案。"史密斯说，"关于在远东设立新金融中心的法案。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们特别提到了上海。"史密斯说，"认为上海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得到了最权威的认可。

"好！"钱老爷子站起来，"程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程远山看了看表："就现在。"

"现在？"

"对。"程远山说，"趁着汇丰银行的股价还在下跌，我们就开始行动。"

"行动什么？"

"收购股份。"沈若兰说，"不过这次不是我们直接收购，而是通过各个钱庄，分散收购。"

钱老爷子眼前一亮："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

"对。"程远山说，"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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