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意算盘

秋夜的虹桥码头，灯火阑珊。

藤田次长的副官山田悄悄走下一艘货船，环顾四周后快速钻进了一辆等候多时的黑色轿车。

"都准备好了吗？"他低声问开车的人。

"是的。"司机说，"护照、机票都已经安排妥当。明天一早的船就能带您离开上海。"

山田点点头，但眼神依然警惕："那些文件呢？"

"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分别藏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很好。"山田松了口气，"这是我们最后的保险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恐怕你走不了了。"

车厢后座的黑暗处，传来德利銮冰冷的声音。

山田猛地去摸腰间的枪，但已经来不及了。几个军统特工早已包围了轿车。

"不用找了。"德利銮说，"你的枪在上船前就被换掉了。"

山田这才发现，开车的"司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们......"山田咬牙切齿，"是什么时候......"

"从你联系地下船家的那一刻起。"德利銮说，"我们就一直在等你自投罗网。"

山田瘫坐在座位上："藤田次长......"

"他的切腹也是假象。"德利銮说，"他早就偷偷潜逃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他已经在香港被英国人抓住了。"德利銮露出一丝冷笑，"你们的如意算盘，这次彻底落空了。"

与此同时，康济堂总部。

沈若兰正在和几位银行代表开会。

"夫人。"李掌柜匆匆走进来，"特务机关的最后一批人也被抓住了。"

沈若兰点点头："那些文件找到了吗？"

"找到了。"李掌柜说，"他们把文件分散在三个地方。一份在虹桥码头的仓库，一份在法租界的银行保险箱，还有一份......"

"还有一份在哪？"

"在一个很意外的地方。"李掌柜压低声音，"在程先生的别墅地下室。"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这怎么可能？"汇丰银行的代表惊讶地说，"程远山不是......"

"正是因为没人会想到。"沈若兰说，"所以他们才会选择把文件藏在那里。"

"可是......"

"这正好证明了一点。"沈若兰说，"程远山确实一直在和他们周旋。他让特务机关把文件藏在自己家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网打尽。"

正说着，陈处长走进来："夫人，南京那边来消息了。"

"什么消息？"

"最高层已经完全掌握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陈处长说，"他们决定......"

"决定什么？"

"决定重新评估程先生的案子。"陈处长说，"考虑到他这些年在暗中做的事，可能会从轻处理。"

沈若兰长出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陈处长话锋一转，"有个情况需要夫人注意。"

"什么情况？"

"我们发现，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准备逃往东北。"陈处长说，"他们手里可能掌握着一些对康济堂不利的资料。"

沈若兰皱眉："什么资料？"

"是关于康济堂早期的一些交易记录。"陈处长说，"虽然都是些旧账，但如果被有心人利用......"

"我明白了。"沈若兰说，"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们已经派人追查他们的行踪。"陈处长说，"但是在商业层面，可能需要康济堂配合。"

"怎么配合？"

"他们在逃离之前，可能会抛售一些资产。"陈处长说，"如果康济堂能在市场上有所动作......"

沈若兰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转向在座的银行代表："诸位，看来我们要临时改变一下策略。"

史密斯第一个表态："夫人请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是啊。"柯林斯也说，"现在的上海，需要一个稳定的金融秩序。我们不能让一些居心叵测的人破坏这种稳定。"

正说着，德利銮回来了。

"夫人。"他说，"我们在山田身上找到了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

"是他们在上海的所有资产清单。"德利銮说，"包括明面上的产业，和一些隐藏的投资。"

沈若兰接过名单，仔细查看："这些产业......"

"怎么了？"陈处长问。

"这些产业大多都和康济堂有业务往来。"沈若兰说，"如果他们突然撤资......"

"那就会造成市场动荡。"史密斯说，"到时候......"

"到时候就会引发连锁反应。"柯林斯接话，"不只是康济堂，整个上海的金融市场都会受影响。"

沈若兰站起来："诸位，看来我们要连夜工作了。"

转向李掌柜："立即联系所有分支机构，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李掌柜领命而去。

又转向德利銮："让人盯住那些可疑的产业，一旦有异动立即报告。"

"明白。"德利銮也快步离开。

这时，宋玉芙匆匆赶来："若兰，我刚刚接到消息。"

"什么消息？"

"那些准备逃往东北的人，似乎和当年害死父亲的凶手有关。"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宋老爷子的死一直是个谜。虽然表面上是意外，但明眼人都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你的意思是......"沈若兰若有所思。

"是的。"宋玉芙说，"他们手上那些所谓的资料，很可能就是当年的证据。"

沈若兰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处长。"她说，"这件事可能要请军统特别关注了。"

"我明白。"陈处长说，"我这就去安排。"

等陈处长离开后，沈若兰对众人说："诸位，现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我们要做的，不只是维护市场稳定，更要......"

"更要找出真相。"宋玉芙接话，"这不只关系到康济堂的未来，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过去。"

正说着，李掌柜又匆匆回来："夫人，各分支机构都已经准备就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刚刚收到消息，东北那边有一批商人准备来上海收购产业。"

沈若兰和宋玉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警觉。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沈若兰说，"这些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若兰。"宋玉芙说，"让我去东北吧。"

"玉芙......"

"我必须去。"宋玉芙坚定地说，"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找出害死父亲的真凶。"

沈若兰沉默片刻："好。不过你要小心。这些人既然敢害死宋伯父，就说明他们手段非常狠辣。"

"我知道。"宋玉芙说，"但是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等这个机会。现在，终于可以为父亲讨回公道了。"

这时，德利銮带来了新的消息。

"夫人，小姐。"他说，"我们在山田的住处，发现了一些老照片。"

"什么照片？"

"是十年前在东北拍的。"德利銮说，"照片上有几个可疑人物，他们和宋老爷子的死似乎有关。"

宋玉芙立即接过照片，仔细查看。

突然，她的手开始发抖："这个人......"

"怎么了？"沈若兰问。

"这个人，就是当年在父亲出事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宋玉芙的声音有些发颤，"原来，真的是他们......"

沈若兰拍拍她的肩膀："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

"是顺藤摸瓜，找出他们的老巢。"宋玉芙擦干眼泪，"这些年来，他们一直躲在东北。现在终于露出了马脚。"

"好。"沈若兰说，"我这就安排人手。明天一早，你就动身去东北。"

看着窗外的夜色，两个女人都明白，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那些深埋在雪泥中的往事，那些消失在岁月中的足迹，终于要重新浮出水面了。

这一次，她们一定要找出真相，还逝者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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