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地鸡毛的生活
1
黄慕云进了那家烟酒店后就没看到出来,方棠两人在地下一层游游荡荡吃过烤肠,还吃了一碗酸辣粉,终于放弃了。
方棠只不过忙里偷闲,时间到了又要回去补班,而夏秋则提着包包回了家。
陶小年今天被姥姥接走,要吃过晚饭才回来。
现在才下午四点,又不饿,晚上也不想吃了,突然空出来的几个小时,夏秋还没到家,就开始了茫然。
陶泽丰在哪里?她想了想,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周末,他是在家还是在红酒店,或者是自己去找乐子了?她都不知道。
“老婆”事件,方棠走之前叮嘱她什么都别说,至于为什么,方棠振振有词。
“你和陶泽丰的问题,看起来是一个游戏中的‘老婆’搅和的,可真的是吗?你们有问题的,是对对方不再容忍和漠然的心。”
玩游戏怎么了?方棠从来不觉得玩游戏是错,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游戏玩得好,也说明脑子好使,只要不过犹不及。
对于夏秋在这方面的一棍子打死,方棠一直觉得无法理解,但这是夏秋的家事,人家舒服就好。
直到这次因为游戏一次又一次爆发了冲突,方棠才觉得陶泽丰实则可能早就不满了,只是一直压抑和忍耐着。
还有保姆问题,夏秋不喜欢别人进入自己的家庭,她觉得别扭,别扭后就有了小挑剔,再加上本来要找到好保姆就不容易,于是一拖再拖。
还有,“偷拍门”后,夏秋老觉得有人还在看自己,于是进出都会特地挡挡。
陶泽丰却觉得小题大做,次数多了就受不了,连共同进出都不再乐意。
这件事大家都不说,说就是翻旧账,就是斤斤计较性格别扭,也没法说服对方。
而心里的不舒服,也不是谈几次就有效的,就这样搁着,久了就成了小疙瘩。
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夏秋心里的失落越发明显,她叹了叹气,收拾起心情,决定就像方棠说的:
先按兵不动,徐徐图之,再心平气和解决,然后好好重新开始。
2
作为儿科医生,夏秋见到过不少大打出手的夫妻,有的夫妻在送孩子来医院时,还在那打架呢。
只因为一个认为夏天孩子吹空调太多感冒了,一个认为是对方为了省钱,把空调开开关关才感冒了。
她和陶泽丰已经够好了,没有金钱纠纷,没有房子烦恼,对孩子的教育,基本上也没太大分歧……
所以,她在想些啥呢?好日子不过,是犯糊涂了吗?
夏秋一边想一边上电梯,按下了12层,家里所在的楼层。
不知道陶泽丰是不是在家,如果在,哪怕他在玩游戏,她也不吵架了。
好好说话。
夏秋想着,听到身边有人在偷偷地笑,那笑声,很小,却很刺耳。
“就那个老太婆?”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人太好认了,再说,那件事那么轰动,听说因为这个,小区的房子那段时间都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呢。”
“那是……都发生了凶杀案,可不引人注目咋的,我们这是没钱逃不掉,要有钱,也早走了。”
这话指向性太明显,夏秋想当作听不到都做不到,她回头去看,看到十楼的一对婆媳。
说话的是婆婆,她们见她看过去,倒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也坦坦然看回来。
是啊,人长一张嘴,还能不许人说话?
夏秋收回眼神,十楼到了,那对婆媳出去了。
上次捅人事件后,明里暗里夏秋听到不少这种议论,论坛上也有人说小区楼价和租价都掉了一段时间。
还有人闹到家里要求赔偿过,后来……事情是陶泽丰解决的,他是怎么解决的?
夏秋当时没住这边,觉得烦,也就压根没关心这件事。
3
电梯门开,她走出去,第一眼就看到家里房门大开,抵在门边做阻挡的,是个蓝色格子的大塑料袋。
她的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婆婆陶妈妈特有的大嗓门。
“我就拿点土特产给你,你怎么还给我脸色看呢!”
夏秋走进家,看到停在客厅里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才走了两个多月的陶妈妈,另一个,则是家里的大嫂——陶泽年的妻子郑琼华。
她刚一露面,屋子里的人就齐齐闭了嘴。
陶妈妈凑过来,拉着夏秋的手亲亲热热的:“夏秋,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可来好一会了。”
夏秋的视线落在大嫂郑琼华脸上,礼貌地点头笑了笑,很快移向站在客厅的陶泽丰。
“什么味?”她问。
陶泽丰还没说话,陶妈妈就回答了:“我带了些土特产,有泽丰最爱吃的霉豆子,我带了五斤过来,给你们做酱油。”
老太太喜滋滋回身去拿:“这北京好啊,日头好不下雨,最适合做这个了,自家做出来的酱油,吃着放心。”
夏秋看着陶泽丰的脸尴尬起来,一同尴尬的,还有大嫂郑琼华。
这老太太,都被人捅了两刀了,身体才好没多久,中气又那么足了?
夏秋有点哭笑不得,更有点佩服。
这股子味道她很不喜欢,但远远没到讨厌的份上,只是,居民楼上搞这个,老太太也不怕人集体抗议,怪不得要敞开房门。
4
“你别拿出来了,别拿出来!”夏秋退避三舍,味太大,虽不难闻,只是奇特。
“我去找个东西封起来,封起来。”陶泽年去厨房翻密封盒,一脸啼笑皆非。
“我来找,我来找,我知道东西在哪。”老太太很积极,跟着儿子一起去了厨房。
夏秋回头,看到大嫂郑琼华正在门口拖那个大塑料袋,她过去帮忙。
老太太才回去两个月,突然又杀回来,还是没打招呼直接跑过来的,有什么事吗?
她扫了一眼大嫂,隐隐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夏秋,”郑琼华低声喊了她一句,别头看了一眼厨房,又压了压声音,“妈带我来北京,说给你家做保姆呢。”
啊……夏秋差点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开什么玩笑?
“前几天,妈给泽丰打电话,泽丰说自己忙,说你也忙,请不到保姆,家里饭都是胡乱吃的,妈听了心疼,我正好又辞职了。”
郑琼华其实长得挺好的,在夏秋眼里,这个妯娌大嫂,单外形,可比陶泽年好看许多。
圆脸盘上弯眉毛和和善的眼睛,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
而且,年龄也不算太大,才38岁,也算年轻那一拨的。
当然,脾气不好,也不能在陶妈妈手下存活那么久,可是……
“你会做饭吗?不,不管你会不会做饭,我都没道理让你给我当保姆啊。”夏秋脱口而出。
郑琼华的脸有点红,不过皮肤黑,看不出来。
“我会的,前些年我在矿里陪泽年,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在市里生活,我就什么都会了。”
做饭、种菜、搞菜园子,其实郑琼华都会,只是后来去市里和公婆在一起生活,陶妈妈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地盘,她才不做了的。
夏秋也有些尴尬,她们齐心协力把那一大袋子东西拖进来,关上房门,她没再说什么。
这人不管有没有打招呼,来都来了,就先安排住下吧。
实在不行,她不是还有娘家可回嘛?夏秋自嘲地想,去开窗通风。
这个周末过得可真够刺激的,经历了老公游戏中的“老婆”转性后,夏秋觉得好像暂时,也没啥可以让自己再为难了。
可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到底啥时候飞完啊?
她推开窗户,把阳台的衣服收起来,不想衣服沾上这种奇怪的味道,新鲜的冷空气,猛地灌进来一大口。
又冷又爽,夏秋狠狠打了个哆嗦。
5
好友的“水深火热”,方棠自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她晚上八点有个手术,所以下午四点就和闺蜜分手了,分手了,夏秋的事她就没再想了,脑子里盘旋的,都是接下来的那个大手术。
就是那个号称“不差钱”的神经瘤手术。
手术本来应该在她回北京的当天就做的,结果患者的指标在前一天反复,手术暂时延缓,拖到了半个月后的现在。
这是个注定耗时很长的手术,方棠特地安排在了周末的晚上。
她上楼进了值班室,换了衣服后,再看了一遍手术方案,再次确认了一下各类指数指标正常后,躺在休息床上,合目休息了三十分钟,晚上六点,准时起来。
她一睁开眼睛,王涛主任就敲门进来了,递上来最新的影像成片,和几天前的没有差别。
这次手术,王涛亲自做她的一助,两人一起看完成片后,往手术室里去,提前了许久时间。
“和家属打交道的事儿你去,我就不管了。”方棠说着,“患者年龄超过65岁,术后唤醒时间会比较长,还有,语言和视觉系统可能都会受到损伤。”
方棠停了停,这个肿瘤太大,从成片上来看,就像个开了花的大花菜,跟棵树似的。
王涛点头,说邢非教授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叫方棠别担心。
“我不担心。”方棠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闹钟,神情镇定而平静。
脚尖轻触墙上的开关,她走进了手术室,“对我来说,不管瘤子长在脑袋哪里,都没有差别。”
不论是五十步还是百步,都是要跨越的障碍赛,方棠除了往前走,并没有太多选择。
6
因为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夏秋不得不下厨做饭,她没指望陶泽丰,就更不可能指望才刚到的陶妈妈。
却没料到,人还在厨房没站几分钟,大嫂就进来了。
郑琼华拿着大葱就开始洗,边洗边找话题:“夏秋,你别为难,我不待很久,妈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明白。”
陶泽年因为前些日子被惩罚的事情,最近都蔫头耷脑,人也老实了不少。
陶妈妈东想西想觉得这样不行,大儿子是为了想多赚钱,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鸡飞蛋打的下场,可不都是为了钱嘛。
“孩子要读书,眼看着明年升高三后年就高考了,就这点死工资,怎么都不够用的,妈就动了想要我出来打工的念头。”
夏秋在一边看着,看她洗菜,滤水,一步步也是有条不紊动作麻利,完全不是印象中不会做事的样子。
看来,这个大嫂还真是隐藏了实力啊。
陶泽年在国营矿山上班,就算工资低那也是“铁饭碗”,陶妈妈自然就想把赚钱的重任交给儿媳妇。
偏生郑琼华也是个好说话没脾气的,也就跟了过来。
“我也想赚钱,但如果在这边对你们是干扰,我会走的,北京这么大,找个餐馆服务员或者保姆什么的工作,应该不是太难。”
郑琼华很坦然,对着夏秋笑:“你别别扭,我知道这样突然来不好,等过两天,我就劝妈回去,不打扰你。”
夏秋感觉自己脸皮火烧火燎的,好像瞬间被人放在火上烤了一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大嫂,没发现这么会说话啊。
好话都被她说完了,夏秋发现自己除了笑,还是只有笑。
“晚上是做青椒肉丝还是辣椒炒肉?一个辣一个不辣,你要哪个?”大嫂问。
夏秋摆摆手:“我吃过了,我去问问泽丰,他想吃什么……”
她借机走出厨房,轻呼了口气往卧室走。
客房传来陶泽丰母子的说话声,他们正在铺床,晚上,陶妈妈婆媳一起睡。
“我不会待几天,你别念叨着想要我走,我会走的。”陶妈妈声音里全是不满,不但不满,还很严厉。
“泽丰,我问你,你别躲,我都回去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住小房间啊?陶小年的腿,不是早好了吗?”
陶妈妈的声音愤愤然,夏秋听见婆婆在拍床单,拍得噗噗直响。
她情不自禁竖起了耳朵,想听听陶泽丰怎么回答,可惜听了半天,陶泽丰也没吱声。
“你说我在这里,干扰你们小夫妻过日子,乱掺和,也说小孩就应该独立自己睡,说我不该什么都管,好,我听你的,我走了,那你自己呢?”
“我这都回去两个多月了,你还睡在你儿子的房间里,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泽丰,这日子你想不想好好过?到底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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