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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我不能再当医生了


1

黄慕云?!

陶泽丰脑子里转了个弯,他笑着伸出手去:“杜总,您好!黄……经理,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您,您记性真好。”

黄慕云是什么身份?几个月不见,她怎么攀上了杜原,而且看他们俩说话的样子,明显很熟稔。

杜原眼皮子抬了抬,都没站起来,只是举着手和陶泽丰轻轻握了下,嘴里依然和黄慕云说着话,满带宠溺的语气。

“你说了就行,你说好吃那就好吃,不好吃都好吃。”

黄慕云横着眼睛飞了个媚眼过去,如丝般缠绕。

在场有四个人,红酒店一个老业务员,他都熟悉,也知道黄慕云离开的真相,起身打圆场。

菜已经上了一半,都是陶泽丰原先最爱吃的江西菜,井冈山豆皮,辣椒炒肉,蓠蒿炒腊肉……

他抿了抿嘴,先举杯自罚。

以为自己没迟到,看来还是迟到了。

他刚端起酒,黄慕云就啧了一声,手抬了上来,压在了他的手腕上,似笑非笑:“要喝酒,陶总可是要喝两茬的。”

陶泽丰不解,看向她,灯光下,他的浓眉大眼特别清晰,每一寸都是身姿笔挺的样子。

黄慕云笑着收回手指,指了指杜原:“杜总是今天的最大头,资历最深,作为红酒界的晚辈,你要给他敬酒,这话对不对?”

陶泽丰点头,说是。

“我呢,是杜总这边新上任的市场部总监,以后我们可能会打很多次交道,又是以前的老同事,所以,于公于私,你也应该敬敬我,你说对不对?”

陶泽丰笑了笑,也点头说是。

他很爽利,倒酒,举了举杯,也没什么客套话,直接就酒入口,杯口朝下。

他是做业务出身,做的又是酒业,能喝是最基本的业务能力,多年前酒量就练出来了,只是如今喝得少了。

夏秋不喜欢他醉醺醺的,结婚后的这几年,他都很克制,喝酒喝得少。

两杯酒那么爽快下了肚,杜原终于把视线从黄慕云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

“坐,吃点菜,酒喝太急,伤身。”他给了今晚第一个笑脸。

2

吃饭吃到一半,陶泽丰就开始胃疼了,他中午光顾着伺候那几个毛孩子,没吃什么,饭后又顾着帮忙把岳母搬上车,也是忙死了,没补食。

如果不是路上夏秋知道他要来吃饭,担心他喝酒伤胃,给他开了盒牛奶灌下去,他胃里更空。

他找了个理由去卫生间吐了吐,吐完后,胃里还是翻江倒海般难受,就去外面缓了缓。

那个老业务员是个老滑头,里面的场面他能应付,陶泽丰想自己休息一下再进去。

他记得以前西江月旁边不远有个药店,伸长脖子走到路边去看,没有了,药店已经没了。

眼前一盒胃药递了过来,是他以前吃过的一个牌子。

黄慕云一手药盒一手烟盒,笑看着他。

“谢谢,”陶泽丰道了声谢,接过了药,抠了两颗往嘴里放,咽下,“你什么时候去杜总那的?那可是高就啊。”

黄慕云吸了口烟,笑着吐出来:“没多久,才上任几天呢,你那不留我,我总得有地方吃饭吧?”

陶泽丰没作声,他有些尴尬,看了黄慕云一眼,觉得她有了不小的变化。

黄慕云以前做业务就挺厉害的,抽烟喝酒样样都来,但好歹看起来……还是没这么……没这么媚眼乱飞。

如今的黄慕云,除了让他觉得陌生,还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就像以前他和黄慕云是上下台阶说话,最多最多平等台阶,可几个月不见,这女人瞬间就站在了他要攀附的高阶上了。

黄慕云的确是有能力的,但她和那个杜总的关系,明显不简单。

陶泽丰反正是没看过哪个上下级男女关系如此亲昵,并且毫不避讳。

看来,杜原这笔合作,他注定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陶泽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先进去了,抬脚刚要走,就被黄慕云叫住。

“我负责市场,陶总,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3

陶泽丰回头去看她,看见她精致的眼妆下的眼神,充满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我有什么,也应该当着杜总的面说,我们俩私下说……不合适。”

陶泽丰笑着:“我们公司的实力你很清楚,以前怎样,现在又怎样,你都明白,所以,合作代理的事,我们当然不是最优选择,我也能理解。”

他看着黄慕云弹灭了香烟,及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进去吧,在外面太久让杜总等,太不好了。”

黄慕云特地拖后了几步跟着,从后面欣赏着陶泽丰的背影。

肩膀宽宽的,背挺直,耳朵大大的,耳垂很厚,走路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点弹弹的,精神气十足,多年前如此,多年后还是如此。

如此不解风情,没意思极了。

但也就是因为不解风情,却也越来越让人心痒难耐。

“其实嘛,我们无所谓和谁合作的,杜总的生意天南地北,红酒只是他的一部分,我们自然要找一家信得过的,我又相信的老公司。”

她慢悠悠开了口,果然看见前面正在走的陶泽丰微微顿了顿,他没回头,只是笑声朗朗打着哈哈,到地儿了,陶泽丰去拧包厢的门把手。

黄慕云轻轻撞了他的肩膀一下,陶泽丰回头,她歪着头笑得妩媚。

“陶总,要不要这个机会,可全在你自己哦,我是无所谓的,你呢,你甘愿一辈子出不了头吗?”

她轻声说,然后眼看着陶泽丰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消失无踪后,才笑着推门进去。

“你怎么才回来?抽烟抽那么久?”杜原埋怨她。

陶泽丰关门,转过身来的脸色,再度笑容满面。

这个黄慕云,看来还真的不是个省油的灯。

4

今天要去医院拿诊断报告,方棠一早起来去做早饭,想表现一下贤惠,却做砸了。

披萨第一次叮的时间不够长,第二次又过了,表皮上的玉米都黑成了一粒粒。

豆浆糖放得太多,甜得齁人,而蒸的包子,直到要吃揭开锅,才发现没开火,锅里的包子还是冷的。

至于最简单的粥,也都因为水放得太少而成了饭,惨不忍睹,食不下咽。

不要说余菲儿,就连想夸女儿两句的方妈妈,都找不到夸的理由,左看右看,也不忍心说。

只有柳植坐在餐桌旁,大大方方地,把她们面前的东西都拖过来,自己吃。

还吃得津津有味,好像这是人世间最好吃的东西一样。

“哎。”方棠扶额,她是生病了,但不是傻病好不好?而且大部分的时候,她还是正常的。

“不好吃就别勉强了,我今天……的确心不在焉。”

她是不擅长烹饪,以往做饭也就是个勉强能吃的水平,要不然以前也不会被方妈妈那样嫌弃了,可这样失水准,她也是第一次。

你不是心不在焉,你是完全没有用一点心,全程跑神。

方妈妈心里吐槽,却又知道女儿是为了什么,只能叹息。

柳植笑,把烤焦了披萨撕下来往嘴里塞:“不会啊,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早饭,就是好吃嘛,我没觉得难吃。”

他笑得眉开眼笑,俊秀的脸庞在发光。

余菲儿看了他半晌,本想鼓起勇气去尝尝的,最后还是放弃了:“柳叔叔,你是没睡醒吗?”

童言无忌,本来大家还是有些沉重的心情被小女孩一句话给搅和的,啥都没了。

方妈妈先笑了起来,柳植瞪着余菲儿,方棠哈哈大笑。

柳植提起加了凉白开的豆浆,往余菲儿面前一杵,余菲儿叹了一大口气,乖乖喝。

方妈妈默默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收回眼神。

5

方棠靠在办公桌边缘,面对着那一排人脑模型,已经发呆很久了。

从家里出来,妈妈要跟着,柳植也要跟着,一个说不放心她,另一个,理由更充分:我要上班啊,我不是跟着你啊。

方棠也不说话,到了医院后把人一个塞进了中医科给了吴继梁,另一个一脚踢回了心胸外。

她想在第一个消息传达时,无论好坏,都自己一个人面对,一个人听到。

但还是拗不过,她开了手机免提,对面是夏秋,她在那边,边上班边听结果。

真的要离开神外了?如果确诊了,不……不用确诊,她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暂时离开了。

有人敲门,一向粗鲁有话直说的王涛主任都温柔了起来,敲门敲得软绵绵,充满心虚。

“进来。”方棠喊了声。

王涛和张芸一起来了,还来了副院长本人。

真是好隆重啊,方棠放下环抱着胸口的手,站直了身子,想了想,还是按灭了免提。

有些审判结果,还是自己听到就好,朋友之间,不用都知道。

王涛直接递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打开第一页是诊断报告。

重度抑郁,有幻觉,幻视幻听皆有,偶尔分不清现实和幻境,注意力开始退化,容易精神力不集中,低落,丧失对生活的兴趣。

建议:中西医结合治疗,家人配合,休假,暂停工作。

方棠翻到第二页,上面是医院今天早上刚刚下放的假条,一开,就给她开了三个月。

暂停所有工作,手术、教学、科研和课题。

张芸上来拥抱她:“我给你开了药,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可以治好的。”

王涛迟疑了一下:“暂停三个月,好好治病,三个月后测试通过后才能再上岗,我们等你回来。”

副院长,那个笑起来很和气的老头也过来拍方棠的肩膀,他刚开口还没说话,方棠就抬手挡住了他的发言。

“我看得懂这个,别说了。”方棠笑笑,扬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又重复了一句,“我看得懂,我只是生病了,但眼睛没瞎。”

三人集体尴尬了,都想说什么,但她已经转过了身。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放心,今天下午之前,办公室我会腾出来的。”

她挥了挥手,表示不再想说话。

6

柳植站在门边等着,王涛经过他时摇了摇头,大家都走了,走廊尽头,方妈妈和吴继梁都上来了,柳植对他们做手势,要他们不要过来。

我留下就好,你们先回去吧。他双手合十,拜托又拜托。

方妈妈在哭,咬着牙忍着,吴继梁环抱住老太太下楼,大伙一下子都走了。

办公室的门缝被柳植用一只脚尖轻轻抵着,他看见人都走了,偷偷探出头去看方棠。

她背对着门口,就那样站着,没有一点声音,好像在梦游太空一样。

她好好站在那里,好像这几个月所有的经历都是一场梦,她还是那个一往无前的方棠一样。

可是柳植知道,很多都已经变了。

这两个晚上,他陪着方棠,她安静得仿若死去一样,让他半夜惊醒好几次去探她的鼻息,心里很怕。

而真正躺在一起,他才知道她到底瘦了多少,她的皮肤是病态的苍白,锁骨凸起,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就像一个美丽而不真实的假人。

她早就在自责和低落中内耗殆尽,却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发现她已经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柳植的胸腔充斥着愤怒,悲伤,憎恨,这些都是给自己的,给命运的,同时又有着庆幸的怜悯。

还好,如果再晚一点,会发生什么,他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方棠没意识到,在手术台上出了事,或者说,她意识到了,但已经晚了,失去了活下去的兴趣,他又该怎么办?

只是出现幻觉,真的是幸运的,还好,还来得及。

停留了太久,空白到他支出去的那只脚都麻了,他才听到方棠有了动静。

她拨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等了许久,那边才有人接。

方棠在打给自己的老师,国内神经外科的老泰斗罗芳老师。

罗芳老师今年80,已经退休在海南养老,和方棠近几年也难得见面,但师徒感情深厚。

“罗老师,我是方棠……”

她很冷静地通知了老师这件事,然后和老师约好了过些日子的见面时间后,停顿了下来。

柳植听见她再开口声音全哑:“老师对不起,我不能再当医生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太痛苦了,像在垂死挣扎。

柳植感到一阵尖锐的痛苦,他推开门大步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方棠。

方棠浑身颤抖着,手机从手里滑落,她紧紧闭着眼睛,表情扭曲,泪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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