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想过和我结婚吗?
1
方棠感觉好像又站在了今天那场历时十二小时的手术台上,她的面前是一颗被打开的脑子。
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面临着的是——柳植那颗被打开的心。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你是……想结婚了吗?”她轻声问。
背部一片潮湿,像手术台上流个没停的汗,就没有干过。
柳植轻轻嗯了一声:“如果是和你,那结婚也是可以的,其实和现在一样,只是我们换个称呼,继续在一起下去。”
不是说了不结婚了吗?不是都是对方的意向监护人了吗?
方棠想问,却没开口,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柳植在想什么。
他母亲没了,有父亲又等于没父亲,妹妹家庭幸福,说起来好像不在乎婚姻,也是可以和自己这样过一辈子的。
但传统意义上的家,真正的家庭温暖,他其实还是有渴望的吧?
就像他会竭力去讨方妈妈欢心一样,大费周章地从美国把妹妹请回来,陪自己天南地北地走。
天池边的依伴,沁凉的湖水浸没掌心,日日夜夜相抵着入眠。
志同道合地相守,用彼此依恋和相互依靠的方式,那已经是爱情的最高境界了。
再有,就是用世俗的名义固定下来,给他想要的,让他求而不得的幸福。
有人走进楼道里,奇怪地看着他们这两个一个在里一个在外的人。
方棠伸手拉了柳植一把,他进入电梯,她按下楼层。
柳植侧头去看她,想问又忍了忍。
方棠仰头看着变换的数字,侧颜精致漂亮,她嘴角弯了起来,眼睛也弯了起来。
“呃……要正式一点才行,这样不行的,太潦草了。”
她轻声说,眼睛没看着柳植。
柳植呆了呆,哦了声,看着前面的人下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一直呆。
“啊!”他反应过来,喊了一声,脸上惊慌失措。
方棠回头莞尔:“对啊,今天这样不算,我可什么都没答应。”
2
门打开,方棠还没来得及脱鞋,就被柳植从后面抱住,他的手直接摸上了她的身体。
“你干嘛!”方棠踩了他一脚,“没洗手。”
柳植百忙之中抽出手,在鞋柜上挤了一坨免洗洗手液,酒精味道漫开,方棠忍不住哈哈大笑。
柳植也笑,笑得轻轻的,温柔的,他在背后亲着她的耳朵,方棠觉得痒,想推他,蹭到了他一脸的水。
是汗水?还是眼泪?
方棠吓了一大跳,扭过头去看,却在下一秒被他吻住了,两人来了个缠绵的吻。
“怎么了?”她肯定那是眼泪了,咸咸的,还在滚落呢。
心里疼了一下,她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好丢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柳植轻声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一瞬间觉得情绪澎湃,激动得不能自已。
方棠温柔地用脸蹭他,蹭了好久,这边还在心疼,那边就发现自己被他摘了衣服,而且动作半点都不慢。
她好气又好笑,用力在他耳朵骨上咬了一下,柳植也在她肩头回了一下,不轻不重,又麻又痒,在她身体里点着了火。
这场“运动”短促而激情四射,等方棠清醒过来时,才发现两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她笑着又骂了一句。
她还没答应求婚呢,这柳植兴奋个什么劲啊!这种庆祝方式是不顾她老胳膊老腿,外加做了一天手术吗?
她用手肘怼了柳植一下,柳植还伏在她背上平静呼吸,手臂还紧紧缠着,两人跟连体婴似的。
方棠感觉有点羞,她没好气:“好了吧,真是一只狼。”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高兴。”柳植脸上又是泪又是笑的。
还好没开灯,不然真丢脸丢大发了,他心里想。
3
浴室里水汽弥漫,方棠脸上红晕满布,眼睛中还带着水色涟涟,额头上滚落的汗珠,身上一股子的香气,更是好闻到极点。
柳植今晚是化身为魔了?半点都没有温柔体贴,折腾个没完。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她用力给了他一下:“我说了还没答应呢,你想让我拒绝不是?”
还想再骂两句,回头看见柳植赤果的胸膛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粉红色印记,那是自己留下的痕迹。
方棠窘了一下,大笑起来,她扯过浴巾围着往房间里去,身后是柳植也跟进来。
“我是真累了,明早调休,你让我好好睡吧。”她胡乱擦一下人就往被子里钻。
“吹头发。”柳植捉着她哄,“不动你了不动你了,哎,那个手术你答应不答应啊?”
他沾沾自喜:“其实你不用担心房子啊,我的房子给你,你就有房子了。”
方棠勉强睁开眼睛想了想,其实是很想做的,奖金的因素当然占大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这两年蝶骨嵴脑膜瘤做得很多,也算经验丰富了。
国内做这个的专家有,但和她并列的,一个手都数不出来,顶级的就更没有了。
当然,她眼中的顶级,在常人眼里或者一般行内人的眼里,是可望不可即的。
听说,那个瑞士全球脑科中心的杰斯主任,就是凭借着一场高难度的蝶骨嵴脑膜瘤手术通关全杀的。
医生是个极度需要经验和积累的行业,真正的只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治无数人,才能有把握说自己能勉强做好,否则都是妄谈。
“做,我想接,钱的因素占百分之五十,能赚到的钱,我干嘛不赚,而且还是老师介绍的,不会有错。还有百分之五十,是想攻坚。”
头发已经半干了,方棠转身抱住柳植,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我要做全球顶级梯队里最年轻的女医生,那个位置是我的,没跑了。”
柳植失笑,关上床头灯:“你本来就在顶级梯队里,还要怎么抢位子啊,服了你了。”
他亲了亲她也闭上眼睛:“行,想做就去做吧,我给你托底。”
4
两天后中午,北京某派出所,夏秋抿着嘴一脸怒容,她的身边,是低着头的陶泽年和跟在后面的郑琼华。
她过来保释她的大伯子和嫂子,原因是今天大清早,陶泽年和人干仗了。
原因很简单,夏秋倒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几天前他们报案后,物业公司一直拖着工资和押金不给不结算,问就往后拖,拖来拖去,拖到了发工资,他们什么都没有。
陶老大夫妇去讲道理讲不通,吵架吵不过,投诉劳动仲裁毕竟需要时间,两人本来准备先离职再说时,有了新发现。
失主和男朋友吵架,吵出了失窃案的真相:钱被男朋友拿走了,失主早就知道,却还是诬陷了同寝郑琼华的老公。
不要白不要,反正能讹一点是一点,他们是这样想的。
报案后,女人被吓着了,想自首又害怕坐牢,更不想丢工作,就去和男朋友商量,两人争来吵去,闹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彻底闹掰。
警察也正好查出了真相过来抓人,陶老大已经和那个男朋友打了一团,还有物业加入,一片鸡飞狗跳,就被一起带走了。
陶泽丰忙得不可开交,正在人才市场招人呢,实在走不开,夏秋就来了。
失窃案破了,工作还是丢了,工资还是结算不到,物业有无数的理由拖延,什么结算没结束,财务没上班,老板不在家,签字缺一个,反正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夏秋怒了,在警局和物业公司的人针锋相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了泼妇。
还是个带刺的,刺是钢筋做的。
警察调解了半天,实在没办法,物业公司死猪不怕开水烫,皮厚得很,最后警察也遁了。
夏秋一怒之下,叫来了严求实的人,一出警局的门,门口大街上,一溜烟六辆黑色轿车一字排开。
严大爷领着小弟们来捧场了!
5
都是良民又是在警察局门口,说话还客客气气的,但气势就不一样了。
“我原本可以和你走劳动仲裁,我们慢慢耗,但现在老娘不乐意了,工资必须今天给我结算,什么借口都不好使。”
夏秋一生气,一口京片子味就出来,说话犀利而刻薄,半点没有平日软萌的模样。
严求实在一边接话接得顺溜:“那是,反正我最近活不太多,以后就每天都过来转转吧,当锻炼身体了。”
物业公司还是那个矮胖子跟着,他今天汗湿了好几身,冷汗热汗交替,人也叫苦不迭。
“你们总得讲理吧,我们这半个月因为这件事的影响,消防来了三次,税务工商都来了,到公司去查,来一趟停工半天,来一趟停工半天,我们的损失谁补啊?”
他认为这都是陶泽年报警引起了连锁反应,愤愤不平得很。
严求实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差点把他拍了个跟头,矮胖子扭头,严求实的墨镜黑得像黑洞,森森盯着他。
夏秋不想和他讲理了,她如今是真明白,讲理这件事,还真是每个人都只认自己的理,标准不一致的人,永远没办法在一起讲理。
她看了看腕表,招呼陶泽年夫妇上车,她要带他们回去拿东西,然后送到地铁站,连送去母亲家,她都没时间了,下午她要上手术台。
严求实对着她做了个OK的手势,捞过矮胖子的肩膀:“来,我来跟你讲理,我们好好讲,讲到明天都可以,走吧。”
矮胖子有些慌,对着警察局门里的制服喊:“哎,哎,警察同志,我不去,我不去哎。”
门内的制服闪了闪,连是谁都看不清就不见了,这个矮胖子太讨人厌,没人不烦他。
陶泽年上车回头看了好几次,直到看不见人,才吞了口口水安静坐好。
“谢谢夏秋,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他期期艾艾,说话堪比蚊子叫。
夏秋在前排侧了侧脸,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她对陶泽年所有的怨恨,终于彻底放下,再没有了起伏。
“今儿这事儿不怪你,我明白,等把钱拿回来,就把这件事忘了吧,暂时别找这种住地下室的工作了,地下三四层,万一真有个什么事,连跑都没地方跑。”
“你们先在我妈那边住着,休息几天,好好想想未来吧,不着急。”
她淡淡交代着,身后的陶老大夫妇点头如啄米,都是一脸的叹服。
6
一进入四月,北京的天气开启了晚醒模式,一下子突的没暖和几天,就直接跳进了初夏。
吴继梁挥汗如雨地从公园里穿过,走小路,他最近瘦了很多,这两年坚持的瘦身和减肥终于取得了巨大突破,如今不再像堵墙,人也健壮好看了起来。
他今天调休,去了一个新的私人诊所坐堂,一个上午五百块,做完了,现在正去另一个需要按摩的老客户家呢。
这条路没来过,但今天他的车子限行,他坐公交赶过来的,抄小路走公园。
太阳晒得他爆汗,口干舌燥,公园里假山旁的九曲回廊绕得他直犯眼晕,他去小卖部买水喝。
拿着瓶水,他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浑身的干渴终于舒缓了不少,大喘一口气,吴继梁吓了一跳。
他的面前,一个老大爷正笑眯眯地看着他,那模样,像在看稀奇。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大爷问。
吴继梁老老实实:“38了。”
“结婚了没有啊?”
吴继梁挠挠头,有些蒙圈:“离了,离了快两年了。”
“那有没有孩子啊?”老大爷锲而不舍。
吴继梁接着蒙圈:“有,女儿快十岁了,大爷你……”
他还没问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好几个老头老太,都笑眯眯打量着他,神情如出一辙。
“这孩子长得好,长得真精神,这个头,这精神气儿,真不错。”有个老太直夸。
吴继梁笑了笑,他和陶泽丰一样,都很受老人家喜欢,他是因为憨厚,陶泽丰是因为看着阳光帅气,老人家就爱他们这样的。
有个老太太问他怎么来这里了?他也很老实地回答说自己是穿过小路往西门走的,结果有些迷路了,走到了这里。
正在找西门呢,他顺口问了一句西门在哪?
一群老头老太瞬间给他指了八个方向,东西南北都有。
“你离婚了,那你家在北京有房吗?你做什么的啊?”刚开始那个老头锲而不舍。
吴继梁手里正提着医院的一个帆布袋,上面医院的大名赫赫在目,他看见老大爷的眼睛直往袋子上溜,就温和地笑。
“我在这个医院上班呢,北京有房,和父母一起住呢,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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