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想要灭口
1
柳植是电话被挂后感觉到不对的。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这两天他心里老是盘旋着郑医生的话,老觉得人家的话是真的,即使没证据。
方棠笑话他说:“在你眼里我是最美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可在别人眼里说不定我就是丑的。”
哪里,在不管谁的眼睛里,他相信方棠都是美的。
方棠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即使手术中接不到,也会在过后打过来。
她也不会突然关机,电话打到中途突然变成关机?这绝对不可能。
柳植立即问空姐方棠的那班飞机什么时候起飞,空姐问了后,给了个让他更担心的答案。
方棠的飞机航班延误,从五点改成六点半,延误一个半小时。
那就不存在什么因为登机而关机了,并且谁都知道,美加的飞机从来不用关机。
反正到了天上,大家的手机都是一块铁,关不关机人家才不在乎呢。
方棠的手机就是没人接,没人接。
而定位器,无论是手机还是另一个,显示的地点都不是二层候机大厅,而是在很远的一个僻角的角落。
哪里是什么地方?柳植翻找地图,是药房。
他果断下飞机,空姐拦着,乘务组长也过来劝说,机舱门即将关闭,如果下飞机,他将不能再登机,而他的行李也不会现在卸下,只能由他跟航空公司沟通行李转托运。
他二话不说答应了所有条件,然后在机舱门关闭前一分钟,提着随身背包下了飞机。
跑到二楼的登机口,无论是大厅还是贵宾室,他都没有看到方棠的影子,连杰斯和小助理,他也没看到。
顺着扶梯再次上楼,他往最僻角跑去,还没跑到,就被往回跑的人撞了个趔趄。
“别过去,那边着火了。”
有人在喊,与此同时,浓烟和警报声同时传入了柳植的耳朵和眼帘。
而爆发出这两种东西的地方,正是机场药房。
2
距离机场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小货车一直跟在一辆大货车后面,开得慢腾腾。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对这里那么熟悉?”杰斯笑着问。
他把方棠彻底捆起来后,好像起了谈兴,哪怕方棠不能说话,也不能阻止他侃侃而谈。
“我是加拿大人,你知道的,从渥太华考去美国读大学的,可实际上,我8岁前是在蒙特利尔度过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棠,看到了她眼睛里的诧异,他笑了起来。
那是他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他自小没有母亲,和哥哥跟着父亲一起长大,但在8岁那年,父亲因为酗酒伤人失去了抚养权,他们被送往孤儿院,然后分别被领养,跟着养父母长大。
“我哥比我大几岁,他很早就出来打工了,打工的地方就是机场药房,他做小时工,摆放药品填充缺失。”
那时候的蒙特利尔机场,还只有药房那栋小小的楼,后来慢慢扩建相连着盖起了连绵的新大楼。
可格局还是老的,就连金属门,也还是那老旧的款式,这些年,这座城市在老去,各个地方都在老去。
“那时候无聊,我跟着哥哥来过,后来我跟着养父母去了渥太华,再也没见过他。”
杰斯脸上露出一抹难过,功成名就后,他去找过那个孤儿院,可惜四十多年的档案,早就在屡次搬家中毁于一旦,他和亲哥哥,就这样消失在了人海中。
他笑笑,略过不谈,换到了下一个话题。
“方医生,如果没有乔安娜他们捣乱,你是不会对我产生戒备心理的吧?”
方棠说不出话,她只能沉默,的确,如果没有郑医生提醒,她可能早就上当了。
在一起工作的同事,上下级,天天见面,谁知道这是个披着白大衣的恶魔呢?
“可惜……”杰斯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他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有今天挺不容易的,方医生,我不能让你把它毁了。”
他轻声说,在内视镜里和方棠再度对上了眼神。
一个冷静一个镇定,一双蓝眼睛一双黑眼睛,都毫不退让。
3
柳植满头大汗,他里里外外全都湿了,不知道湿了多少圈。
他从机场警务室里出来,心里满是绝望。
刚才他向这里的美国警察们反映了自己妻子失踪的事情,也说了自己在这边的困境,还说了追踪器和手机的事情。
他甚至把最后的定位截图给警察看,再三说明方棠最后出现的地点就在药房里。
可警察对着他摊手,表示无奈,现在药房那边浓烟滚滚,还在救火呢,火势不小,整个二楼东边全部封锁,不让人进去了,再稍一会,估计进港和出港航班都要受到影响。
而且,警察和消防员几乎都能确定:没有人员伤亡,绝对没有人员伤亡。
既然没有人员伤亡,那你妻子的最后定位地点在药房有什么用吗?你说对不对。
先生,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妻子,无线信号在加拿大经常时有时无,也许她是去了个信号不好的地方呢?
你说对不对?
柳植欲哭无泪,人家只能登记,但态度敷衍程度让人发指。
柳植站在警局门口,吹过来的风让他透心凉,他浑身都在发抖,害怕的。
他给杰斯的助理打电话,给杰斯打电话,都没人接,他给尤雅打电话,想问问她在这边有没有认识的关系,拨出去才想起人家在回国的飞机上。
给医院院长打电话,给王涛主任,罗芳老师,再给绕了一个圈要到了郑医生的电话。
打给郑医生时,柳植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他问他:“为什么你们要时隔两个月才说?别人不知道方棠我没话说,郑医生,你还没走时,就和方棠互相闻过名,你们神交已久啊?!”
“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最后,你们还在遮遮掩掩?为什么?”
他弯着腰坐在警局门口的风口,不知道何去何从,只觉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煎熬。
“郑医生,我求你了,你们出来揭发杰斯主任吧,只有你那边给警局施压,这边的警察才会引起重视,启动调查程序。”
不然,一个失踪还不到一个小时的女人,无论是谁,都会以为他在发神经。
4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在泣血,也每个字都像是敲在郑医生的良心上。
“你别急,也别乱了阵脚,杰斯再坏也不至于杀人……”郑医生连声安慰,“我去找警察,我马上去找。”
他的电话刚挂,那边陶泽丰的讯息就进来了:柳植,你打这个电话,是孙淼的经纪人全叔,他是梁总家里的人,在加拿大有关系,人又正好在,梁总交代了,叫他帮忙。
讯息都还没看完,全叔的电话也到了,他叫柳植在警局门口等,说他和朋友二十分钟到。
柳植握着手机坐着,从里到外都要焦了,头皮一阵紧似一阵地发炸,人止不住地在哆嗦。
如果方棠有事怎么办?
柳植不敢想,嘴里念念有词,提前求起了满天神佛。
无论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只要能帮他,都行,他都信。
他不要方棠有事,如果真的要被侵犯,他也无所谓,他只要她活着,好好活着。
“傻女人,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好了,你别反抗啊,千万别反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好好活着,别有事啊,别有事!”
他哆哆嗦嗦的,别说平日里的英明神武了,就连坐稳维持镇定都做不到。
全叔没用20分钟,大概15分钟就到了,然后,街对面三楼候机楼的药房的火,刚刚被灭了。
柳植站起来,看着全叔和一个英挺的年轻男子一起走过来,男子气质优雅,天生自带贵气。
他们的身后不远处,几个警察从火场回来交差,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个密封袋,密封袋里是一个口红模样的东西。
柳植正在和全叔说话,看见密封袋人就扑了上去。
他眼冒金星差点摔倒,密封袋里装着的,正是方棠的防狼器。
5
跟在大货车背后的小货车开得慢吞吞,以龟速拖拖拉拉地往前走。
杰斯滔滔不绝,方棠被迫沉默。
这是个隐藏的表演型人格,又是个表面极度自信,暗地里极度自卑的人。
否则哪会对着一个不能发言的人质,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光辉历史,仿佛自己全身上下都是闪光点,似神降临一般伟大。
这种“你闭嘴听我说”的架势,绝对有病。
方棠没再仔细听,她去看窗外,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们没有开往市中心,反而顺着圣劳伦斯河慢慢往前走。
圣劳伦斯河是中东部的大水系,流经北美内陆约4000千米。
这条大河河面宽阔,正值夏季,河水很丰沛,两岸都是非常高的芦苇,和绿树相互交映,非常好看。
车子突然停了,方棠吃了一惊,眼睁睁看着前面那辆大货车下车,然后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
“我不能亲自送你过去了,你知道的,我需要回去把戏演完。”杰斯回头说,一脸遗憾。
方棠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她这是又要被运到哪里去?
杰斯在最后这一刻很耐心地给她交了底:“方医生,我既然不相信你会听我的话,当然也不会给你机会逃走,你看到这条河没有?”
他指了指身边圣劳伦斯河,加拿大如今才开始天黑,河水上一层金光闪闪,大风吹得河面更加波光粼粼。
“这是我们的母亲河,让你在这里面长眠,也算对得起你了。”
他靠过来,双目和方棠对视,他仍旧镇定,方棠却失了冷静。
她愤慨地瞪着他,眼睛里还含着泪光,看起来越发楚楚动人,美丽无比。
可惜,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敢身怀匕首和定位器,就算再听话,杰斯也不敢再相信。
他喜欢有性格的小猫,但小猫要是挠伤了主人,他会吊死它。
很快就要下暴雨了,希望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高纬度的夏天一旦降温,是会有冰雹而且还会有大雨的。
这样的天气,阴冷潮湿,最适合躺在毛茸茸的大沙发上,喝酒取暖了。
“每到这种季节,前面的闸口就会放水,以免洪水泛滥,你们再往前走二十公里,就是最大的闸口了。而这一路,他都知道如何避开摄像头。”
杰斯轻抚着方棠的脸,不无惋惜:“你真是个天才,天才招人妒,你不知道吗?今天这个结局,就当是你的报应吧。”
“亲爱的方医生,再见。”
杰斯松开手,轻松离开车后座,方棠呜呜呜喊了几声,只能从咽喉里溢出非常勉强的呜咽声,最后什么都没有。
工人走过来,从车子后座底下取出一块巨大的盖货物用的塑料薄膜,劈头盖脸地罩在了方棠身上,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方棠眼前一黑,连声都出不得,人就落入了黑暗。
车子在十几秒后重新开始发动,平稳地往前开,开得依然很慢,很晃晃悠悠,不着不急。
方棠闭了闭眼睛,她的眼圈发烫,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发烧,是心火太旺?气急攻心?还是给杰斯揍了那么几下,身体哪里受伤了。
如果老吴在……
方棠及时刹住车,莫说老吴,就连柳植都不是她现在该想的,因为——没有用。
她正在被人送去死呢,但毕竟还没死,真要死了,那就死之前再想好了。
她没敢有太大的动弹,也动不了,只能顺着盖脸的塑料布尽力往下看,隐隐看到车内地面的,前方座椅下,有个方块形的东西露出一个角。
是什么?看不清。
开车的人开得很稳,也没说话,车子里安静得像坟墓一样,她手足被缚嘴被堵,不能说话不能动。
她还能干什么?
方棠想了许久,头越来越昏,脑袋越来越痛,却半点什么都没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她竖着耳朵去听,听到了那个人下车的声音,车子熄火,然后就是……脚步声远去,没有声音了。
还有随着他开门传进来的,恰逢此时的打雷声,“咔嚓”一声,惊天动地。
方棠等了几分钟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用力开始甩头,想别开盖脸的塑胶布,车子在轻微地晃,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一点点扭动着,胸口位置一阵阵疼痛,她咬牙忍出了一身的汗。
她不能放弃,她还有柳植,他在等她回家呢。
终于把脸上的塑料盖布蹭下来,她弯曲着身子虾米似的用额头抵着车门蹭了上去,透过窗户玻璃看出去,目瞪口呆。
凉意从头顶直达脚板心,紧紧抓住了她。
小货车停在一个巨大的河中心的堤坝上,前方不远处,是一横面巨大的水道闸口。
还有天上的惊雷,和泼天而下的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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