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番外——今生的苏貌
“王上,大裕、南暻和西域三国使臣都已抵达。”
王座上的苏貌烦躁地拧了拧眉。
之前得到消息,满满正在内政不稳的西域,他本想直接将其抓到身边,届时不论是舆论还是人都会站在他这边。
谁曾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最后不仅人没带回来,就连武艺高强的不语都身受重伤。
也不知那阿鹿桓云迦怎么做到的,年纪轻轻,尤其听说他曾流落在外,十几岁时才被阿鹿桓钺认回培养,可一身内外功夫竟能比从小接受严苛训练的不语还强,甚至……强上那么多。
而且,自己不过向大裕提亲了一回,竟能让大裕联合南暻、西域一同向北懿施压,逼得他不得不同意签订四国和平条约。
这次使臣前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他深吸了口气,摸索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温润的触感让他心情稍稍平和了些,可头还是隐隐作痛。
他又想起了当初苏嬉给他说的“重生”一事,起初他是不信的,可当苏嬉所言一件件应验的时候,他不得不信。
唯一有出入的是满满对他的感情,远不如她所说的那般重。
什么豁出性命,出卖家国。
为此,他曾派人将苏嬉与那马夫抓了起来。
可无论怎么拷问,甚至拿那马夫的生命威胁,苏嬉也不改口供,坚持说自己没有撒谎;无论他从哪个时间点,或是事件突然质问,她也不见改口,翻来覆去都是同样的答案。
他不信苏嬉心机如此之重,将这些记到了骨子里。
所以,重生一事,她说的是真的,只是,不知哪一步出了差错,竟与上一世天差地别。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正值三国联手施压,他每日殚精竭虑,竟生了场病。
一病便昏昏沉沉在床榻上躺了三天,吓得北懿官员们还以为他是被大裕、西域和南暻气的。
待他终于醒来时,所有人终于松了口气,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会再争得面红耳赤了。
此时檐下挂着灯笼,暖暖地将下方的窗台照亮。
雨夜里的绿叶滴着水珠,那翠绿的颜色似乎也跟着滴了下来。
树下偶尔有几声鸟鸣,院子里也有蟋蟀的振翅声,这是夏日独有的鲜活;可屋内,摇曳着的暖黄烛光下——
还不等他彻底清醒,一阵痛意袭来,苏貌缓缓抬起手,眼前白净精瘦的手腕上,缓缓出现了一道血线,那血线越来越粗,越来越粗,最后化为一弧刀光,将他的手整只砍下。
“嘶,啊!”
太逼真了,视野里是铺天盖地的猩红!
他痛得抓住“伤口”大喊一声,连连倒吸凉气。
“王上,您怎么了!”
他脸色一瞬间煞白,可一晃眼明明自己的手完好无损,他想再仔细看看,却怎么也举不起来。
“孤的手!”
“御医快来!”
王宫的御医一个个赶了过来,可无论怎么把脉,怎么查看,明明王上除了有些虚弱外,手脚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他们哆嗦着跪在地上,看着王上举着那只在他眼中所谓“断了”的手,颤个不停,血红的眼睛跟入了魔似的。
资历最老的御医鼓起勇气拱手道:“王、王上,您的手没有问题,恐是您的心病……”
苏貌痛得满头大汗,青筋暴突。可他向来立的人设是仁慈王君,再加上自己也心知肚明定是那噩梦缠身之故,于是听见他说的话后并没有问责,而是死死抓着手腕处,大声喝道:
“既是心病,就、就照手断了的法子,给、给孤治!”
话音落地,殿内的人心中惊疑不定,但御医们反应很快,磨药的磨药,绞纱布的绞纱布,硬生生像一场闹剧一般。
给苏貌完好无伤的手腕上药、包扎。
许是真的心理作用,那“断口”处被白色覆盖后,他竟真的觉得痛楚少了许多,尽管仍是像少了只手似的,但他眼前那漫天刺目的红色好歹褪了下去。
他躺回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气,其他人见状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
“今日之事保密,全都退下吧。”
“是。”
危机过去后,大夏天却出了一身冷汗的侍从和御医们疑窦丛生,全都不知道王上这是生了什么病,症状如此奇怪。
好好的一只手,非要说断了,还痛成那样。
怪哉怪哉。
尽管见证这件事的人都三缄其口,但毕竟一国之君的手腕上时时刻刻裹着纱布作包扎状,而且左手根本使不上力,很难不让人起疑。
久而久之此事便如长了翅膀一般疯传了出去。
北懿王君生了怪病,一觉睡醒竟然觉得自己的左手断了,稍稍用点力气便发颤不已。
无人知道,只是他梦中的那个场景愈发逼真了而已,逼真到让他每次都活生生从睡梦中痛醒。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将近一年,他也是能忍的,面上他不动声色,处理政务;背地里他险些要被折磨得干脆真的砍了这手。
直到满满成亲的消息传来的这天夜晚,他梦完整了他充满谎言的前世,直到断手的瞬间,一首歌谣莫名地传来。
唱歌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歌声却像泡沫似的,从遥远的山谷中飞来,环绕在他的耳边。
“月儿盈又缺,人儿聚又散,悠悠我心,疮痍满满;月儿缺又圆,人儿去又还,悠悠我心,矢志无改……”
“别唱了!”
“月儿不再圆,人儿终会散,唯悠悠我心,念乌雀双飞,不乐凤凰……”
“别唱了!住嘴!”他大声呵斥着,在黑暗无边的世界里甩动着双手,想打散这虚无缥缈的声音。
可他做不到,反而摔在了地上,“断了”的手腕淌出大股大股的血。
“骗子,痛吗?”
远远的,好像有个人逆着一束光走来,那光里好像还有一棵开满了花的大树。
这个人蹲在了他面前,可光太亮了,他看不清树,也看不清人。
“你是谁?”
没有得到回应,只知道那人托起了他受伤的手,在他的手腕处缠绕着什么,一边缠,一边仍在低声吟唱那重复的一句。
“念,乌雀双飞,不乐凤凰……”
“啪嗒”一声,她松开了苏貌的手,唱着唱着走远了。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劈开夏天的白日,晴天霹雳,将他惊醒。
他猝然坐起,头疼欲裂,那句“乌雀双飞,不乐凤凰”一直在他脑子里唱着。
他抬手想揉一揉胀痛的额头,却蓦地发现绑在手腕上的纱布在睡梦中散开,苍白的皮肤上有一道红色的线,像是曾从那断开。
红色的线上缠着一支凤凰花。
手没有那般痛了,可痛楚似乎转移到了心脏,疼得他不知不觉便已泪流满面。
苏貌忽然想起,当初他第一次骗满满说自己喜欢她时,便是在那棵绑着秋千的凤凰花树下。
前世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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