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死
一般绿芜骂话，陈安好都不太接。
绿芜就骂的起劲，骂着骂着，心里愈发气愤，便往陈安好道：“姑娘，您先歇着，奴婢去将她杀了。”
陈安好：“……”
她伸手将绿芜拉住：“不管她，往后多防备些就好。”
“可她，她都敢对姑娘您动手动脚，还欲将您推倒，她居心叵测，坏透了。”绿芜气的憋屈，往陈安好细数摇枝的作为。
陈安好摇头：“城阳侯府明知派了摇枝前来寒山寺看我，取那佛经回城阳侯府，若她在这寒山寺出了事，难免殃及到我。”
她语调柔和，劝着绿芜。
与绿芜待得久了，许多时候绿芜也站在自己这边，陈安好说不心软也是假的。
也能在无必要的时候，不与绿芜敌对。
绿芜气的不行，但听了陈安好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便也不再坚持：“如何我都得叫她难受。”
陈安好道：“勿要伤她。”
“好。”绿芜面上应了，心中却是有了打算。
这寒山寺，山高路滑，摇枝怀有身孕。
非得往此处爬，若是脚下一滑，如何伤了自己，那也是无可厚非。
“姑娘，奴婢出去拿些柴火过来。”绿芜往陈安好道。
陈安好颔首应了。
也将抓着绿芜的手松开。
得了自由，绿芜离开了陈安好这边。
房中炭火燃的确实是不那么旺了，陈安好瞧了一眼，便去继续拿笔抄写经书。
如今绿芜年岁尚小，许多事情都没有轻重之分，时不时便是将杀了对方放在嘴上，陈安好倒也有几分忌惮。
原本生出的丁点亲近之意也没了。
若能轻易杀了摇枝，待何日自己与慕靖州断了关系，绿芜怕是也能轻易的来杀了自己。
于绿芜而言，她的主子应是只有慕靖州一人。
陈安好低叹一声。
还好她对这些有所防备，也有所安排，买下了玉娘母女。
陈安好抄了好一会儿的经书，绿芜都还未过来，只是不多时便听得这后院里有沙弥尼匆匆跑着，急急慌慌：“快，快去请主持过来，也请大夫来。”
“这位施主现在身子不好，还一直流血，快寻个暖和的禅房，叫施主躺躺。”
“这、这……”一位沙弥尼踌躇了半晌，也往陈安好的禅房瞧去：“陈施主向来喜欢待在房中，她房中也一直燃着炭火，暖和定是暖和的……前院的话，几乎是师兄们念佛诵经的地方，见不得血光，怕冲撞了佛祖。”
那沙弥尼的声音很小，也不敢大声说。
毕竟陈安好是圣上来特意要求照拂的人，身份定是无比尊贵的，她们时常也不敢上前打扰。
今日虽是她们抬着的这位施主情况紧急，有生命之忧，可她们身份地位都不高，也不敢擅自去求陈安好。
陈安好听得院中的嘈杂声，她想起绿芜说的话，便将毛笔放下，去将门打开。
那些沙弥尼抬着的不是摇枝，而是丽娘！
丽娘疼得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哆嗦，下面衣裙被染了血红，人也似是要奄奄一息。
陈安好瞳孔骤然一缩，连忙往那沙弥尼道：“快到我房里来！”
她侧身到一边，迎着那些沙弥尼进来。
那些沙弥尼连忙朝她行礼，随后抬着丽娘进屋。
到房间内，沙弥尼便开始吩咐人前去取热水来。
陈安好嗅着这刺鼻的血腥味，手逐渐的收紧，面色也格外的凝重。
她心里复杂纷繁。
丽娘的脸也越发白了，朝陈安好伸手：“姐姐……”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眼角是泪，根本就发不出什么大的声音来。
陈安好连忙过去，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让丽娘握住，她没料到自己的眼角竟是有冰冷的泪滚落出来，唇都在慢慢的颤抖：“你说。”
她声音也低的不行，好像是有气无力。
丽娘道：“救我……”
两个字艰难的说出口，丽娘便闭了眼，那鲜血染红了她的床，被子全部被濡湿。
陈安好死死地咬唇，不让自己哭出生声来。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哭，更不知这泪怎么突然就下来了。
似是方才还鲜活站在自己面前的丽娘，生命逝去的惊叹，还对自身处境感到恐惧。
哪一点都叫她恐惧。
陈安好浑身抖得厉害。
那写沙弥尼开始念往生咒，在床边围成一个圈儿。
低沉的佛经一阵一阵。
主持跟大夫被请来时，皆匆匆进了陈安好的禅房。
带着一身冷气的大夫放下医药箱，上前去给丽娘把脉，可这手刚探上去，就一个哆嗦收了回来：“这，这位娘子已是了无生气。”
陈安好上前：“真就没了丁点的生气？”
“是。这血将床单都印红了，也是能瞧得出这流了多少血。人身体中也就只有那些血在。”大夫往陈安好说着，还叹了口气。
陈安好抿唇，只觉得这周遭空气都变得极为稀薄。
左边也是鲜血，右边也是鲜血。
呛的她呼吸都困难。
主持叹息一声，抬手做了合十状：“阿弥陀佛。”
这么一句之后，就跟那些沙弥尼说道：“去请这位施主的亲人来将她带回去吧。”
“是，主持。”一位沙弥尼应了声。
绿芜进来的时候，手里是盒子捡了许多的木炭。
她进门就吸了吸鼻子，空气里弥漫的全是血腥味，她匆匆往陈安好过去，将陈安好护着：“你们在做什么？”
“丽娘死了。”陈安好面色僵硬的回答着绿芜，话里也没有任何的起伏。
绿芜愣了一下，眸色微微变动后，才应了声：“哦。可是她死了，为什么在您的房中？”
陈安好的脸上还挂着泪，冷淡的往绿芜瞧着：“她小产大出血，我房中有炭火，只得到我房中来。”
“可这也未免太晦气了。”绿芜皱眉，低低抱怨一句。
陈安好眼睫微颤，稍稍垂了眸子，抬起手指将眼泪擦了。
为什么她听绿芜的语气，看绿芜的态度，丽娘死了不像是绿芜害的？
可之前绿芜一直在说，想让摇枝死。
陈安好直觉丽娘如今这情形，是绿芜从中作梗，误伤了丽娘。
绿芜将陈安好往旁边拉了些，眉头紧皱：“真是的，这寺里的人也不知避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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