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现实世界3
南陵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她也不是一个杀人狂魔，不会因为云青爱她，她就下手杀掉这么有用的一个人，得不偿失。
所以，她决定和云青谈谈。
用床头柜的座机给云青打了一个内线电话，然后南陵倒了一杯茶和一杯牛奶，端到卧室阳台。
她静静地坐在摇椅上，两手捧着热牛奶，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
南陵从副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测试完乾坤袋更是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她又泡了个热水澡，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南陵没有打开阳台灯，就这样坐在黑暗中，等着云青的到来。
房门被拉开，云青缓步走到阳台，在南陵身边坐下。
是南陵特地给他留了门。
两人沉默着，云青忽然笑了一下。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南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了他的笑声。
别说，还挺好听。
“你都知道了吧。”云青端起茶杯，非常珍惜地品了一下。这可是南陵亲手为他沏的第一杯茶。
南陵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云青，发现他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南陵感到很困惑：“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拥有爱情才对。”
慧极必伤，多智近妖，云青是规则怪谈都承认的人类智慧极限代名词。
一般来说，智商越高，情商越低。
这个情商低不是指不会说话、不懂看眼色，而是智商越接近神的人越理智，并且会越来越抗拒感情带给自己的混沌感。
因为感情会模糊他们的理智，会让他们做出错误的决定，会让精密的计算机器产生无法修复的巨大bug。
对他们这一类人来说，爱上一个人，无疑是自取灭亡。
在艺术作品中，这样的人一旦爱上一个人，那就是离死不远了。
足见人们的共识就是，云青这样的人，动情就意味着毁灭。
而云青，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他还在笑着，只是没有发出声音。
云青看着手中的茶碗，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二十八年来，他独自一个人过得舒适而满足。
可是当他见到南陵之后，却觉得自己之前二十八年的人生，是多么的孤独与可悲。
“当初，华国十个区域竞选规则怪谈专案组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做选择的人。”
云青将目光移转到南陵的脸上，星光璀璨在他眼中：“而你，是最被看好，也最不被看好的一个玩家。”
南陵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
理智与感性、谨慎与莽撞，极端的享乐主义和永远的谋定而后动，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却能在游戏的最后打出漂亮的happy ending。
她有强绝的实力，但是同时也非常难以掌控。
而云青，在刚看到南陵用酒葫芦暴打诡异的时候，就笑着说道：“我要她。”
在她身上，云青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不是性格相似，不是手段雷同，而是，在自己的领域做到最强的，至尊者的气息。
云青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南陵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云青第一次，产生了“她或许能与我并肩”的想法。
所以他来到了她的身边，成为了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人。
云青注视着南陵的双眸，而后者躲也不躲，直勾勾地看回去。
谁先移开视线，谁就在这一轮的心理战中输了。
云青看到南陵眼中是满满的压迫的警告，忽然转开视线，手扶额头大声地笑了起来。
南陵都被他笑懵了：“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云青好容易收了笑声，嘴角却依然快要咧到耳根，与他平时的气质很不相符。
甚至，有些癫狂。
“我笑，我竟然心甘情愿地在你面前认输。”
南陵心中一咯噔。完了。
她迅速说道：“我不会因为你的认输而对你产生好感，因为本来就该是我赢。
而且，我也不会接受你的示爱。不是针对你，只是，我并不觉得我需要一个伴侣来分享我的权力和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知道。”云青站起身来，走到南陵面前，单膝跪下。
“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说。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发现了。”
南陵坐直身体，俯视着云青：“那你想要怎么做？”
云青却反问：“你呢，而你，想要怎么做？”
南陵捏住云青的下巴：“你应该看得出来，我眼中的杀意。”
云青握住南陵的手腕，将她的手从他的下巴移转到他最为脆弱的脖颈。
他仰起头，让南陵的手能轻易地握住他的咽喉。
云青笑得很温柔：“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如若不然，我绝不会离开。”
这样的姿势，以南陵的力量，只要轻轻一握，就能捏碎云青的喉咙。
两人再次对望，这一次，谁都没有退缩。
南陵也笑了，她偏头看着云青：“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就帮我列举一下，杀你的好处，和不杀你的好处吧。”
云青缓缓答道：“杀了我，你就少了一个麻烦。不杀我，我会永远跟随你，在你身边为你打理好一切，而你只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
两个人巧妙地，将问题从“接受or拒绝”迁移成了“杀or不杀”。
这说明他们在“南陵不需要伴侣和爱情”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听起来，根本不用犹豫。”南陵将自己的手从云青的脖颈上拿开，转而轻抚他的脸颊。
“聪明的你，即便活着，也不会成为我的麻烦。”
云青笑了，他知道南陵不会杀他。
不是因为心软，也不是因为感情用事，而是在全方位衡量利弊后做出的理智选择。
南陵在本质上，跟云青其实是同一类人。
天边泛起鱼肚白，在这一刻，晨曦的光芒照射在两人身上，跪地的云青，坐直身体的南陵，像女王在抚摸她忠诚的骑士。
南陵收回手，端起已经冷掉的牛奶。
云青适时地站起身来，从南陵手中接过牛奶，然后端起那盏只喝了一口的茶：“牛奶已经冷了，我去帮你加热一下。”
南陵并不在意云青顺手牵羊拿走了她的茶碗，重新靠在摇椅上，在摇摇晃晃中阖上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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