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章 自白2

滴答，滴答，滴答……

腥红的液体顺着男人的手指滴落在地面上的铁盆内，发出让人心旷神怡的悦耳声音。

看着眼前男人的死样，青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无比贪婪地感受着空那夹杂着铁锈味道的腐烂潮湿味道。

青年很怀念这种味道，因为他记得在小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在家里的地下室里写作业，那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恰好就充斥着这种味道。

当然，他小时候那间用来处理小猫的秘密基地也是这么一种味道。

只有绫濑姐来家里的时候，他才有机会从地下室里出来，和这个女孩一起在客厅或者房间里面写作业。

那对自己来说是唯一美好的记忆。

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会对自己好的人，是愿意拼上性命也要把自己从溺水当中救出来的人，是愿意给自己分享无数有趣的事情，听自己数不清的唠叨抱怨，却仍然愿意安慰自己的人。

甚至……在自己哭泣的时候也不会讨厌自己，会拍拍自己的后背安慰自己……

但因为女孩毕竟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人，不可能随时随地都陪在自己的身边，青年只能偷偷地拿走女孩的一些东西，一个人的时候会幻想着对方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他对这些物品并没有特殊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将这些视为女孩重要的替代品。

他只是希望女孩也能因为自己而产生更多在意的情绪，而且这些事情如果让女孩不开心的话，自己也可以安慰对方，让她更加地依赖自己。

这样或许有点效果吧，至少女孩的的确确对他说了一些她平常不会告诉别人的事情。

不过，有个其他的孩子让青年很嫉妒。

在平常的聊天当中，女孩总是会不经意地反复提起一个叫做“苏影”的外国孩子。

明明这个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可是青年却总是能看见女孩和他偷偷地待在一起聊天玩耍。

他很嫉妒女孩在和苏影玩耍时脸上露出的笑容。

因为那比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笑容还要更多。

但无论如何，青年小时候所有的美好记忆，基本上全都系于这个女孩身上了，她是自己毫无疑问的最重要之人。

可是这样的记忆，却被眼前这个男人无情地毁掉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初见到女孩尸体时候的场面。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寻常的秋天，空气很冷，还是个小孩子的青年被从床上叫醒，随后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披上衣服上了父亲的车。

而等到他到那座美丽的森林时，却只看见了轨道上的扭曲尸体，而在尸体的旁边，还有那个连话都说不通顺的外国男孩在反复呕吐着。

救护车和警车的光芒闪烁在他的身上，耳畔环绕着永不止息的警铃声。

惊恐、愤怒、悲伤、崩溃，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时候具象化。

警方很快就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可是不管是明面上犯罪嫌疑人的智商还是当时警方内部的动乱，都让青年觉得女孩的死有其他的内幕。

所以这么些年以来他都在追随着真相，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死了女孩。

值得一提的是，在调查的过程当中，他也发现了那个外国男孩被打成了因为疏忽导致女孩死亡的“共犯”，但青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这是那个人应得的。

出于客观来说，这一切事情都和外国男孩没有关系，但出于青年的私心来说，他也觉得如果外国男孩当时确确实实地陪伴在女孩的身边的话，女孩或许就不会死了。

他本来就不太喜欢那个外国男孩，再加上女孩的死亡……他的确对那个人产生了无可忽视的厌恶。

但无论如何，那个人都绝对不可能是杀害女孩的凶手，所以青年很快就将对方抛之脑后了。

调查很快因为青年身份的各种限制被迫停滞，为了能够接触到更机密的资料，同样也是为了还女孩一个公道，他发奋图强考进了全国最好的警察大学。

随后，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些警方才能接触到的资料，但因为横滨的内乱，他还是有许多查不到的东西。

最终，他还是动用自己父亲的关系网才接触到那些“冲业绩”导致的冤假错案。

说起来也是讽刺，明明自己小时候最惧怕父亲，可是等到自己考上警察大学之后，对方却忽然一反常态变得十分柔和，简直就像是被鬼附了身，就好像以前对自己实施各种高压操作的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如果不是在某次的操练途中发现了一只被凌虐致死的猫咪，让自己有了发泄的途径的话，说不定自己早就自杀了吧。

一开始有女孩陪伴的时候自己还只是浅尝辄止，但女孩死后，如果没有这些猫咪，那自己可真是坚持不下去了。

所以……现在能够找到杀死女孩的真正凶手，也多亏了这些猫咪也使了一份力呢。

回顾暂且就此结束，青年又朝着床上的男人吐了口唾沫之后，便在他的房间里搜索起来了有用的东西。

而很快，他就找到了许多包括照片、报纸、笔记本在内的各种记录。

记录里明显提到了青年小时候的那场案子就是这个已死之人犯下的，除此之外他还杀了不少人，乃至于在横滨逃脱调查之后又辗转来到东京，妄图再次犯下连环杀人案。

果不其然……东京最近的几件案子还真和他有关……

青年本来想拿着这些板上钉钉的东西交给警方，重新给那个对自己最重要的女孩找回公道的，但是当他看见男人的日记时，他却又犹豫了下来。

……

日记当中提及了男人的家族从许多年以前就信奉有一种和五行有关的家传邪术，因为这种邪术需要祭品，所以他们家族有不少人都因为杀了人而被抓了。

而被抓得多了，这些人也就暂且知道偃旗息鼓了，许多年没有施展邪术（或者没有机会施展），等到男人这一代的时候，他们家族的人都基本默认了这种邪术是骗人的。

而男人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如同普通人一般碌碌无为地生活着

男人的从小到大的日子其实并不算好过，但幸运的是，他碰见了一个很爱他的妻子。

而同样的，他也很爱自己的妻子。

他曾经在日记当中这样写道“自从遇见你后，我的生活里就只剩下春天”。

一直到男人与妻子相恋结婚，日记里都写满了对妻子的爱意。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夺走了他妻子的生命。

自那以后，他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消极度日，几度动过寻死的念头。

可是每次临到死前，他却又总是恐惧无比，在本能的驱动下被迫放弃。

直到某一天，他意外打开了那本曾经被他视作谎言的邪术秘典。

上面清晰地叙述了一种可以活死人肉白骨的秘术，而恰好男人又在那时临近崩溃的边缘，便咬牙下定了决心打算尝试一番。

于是他强迫着自己重新回到社会生活当中，从头开始谋划这个五行邪术。

但因为胆子小的缘故，他虽然也有找到一些目标下手，但因为需要精挑细选，所以可能一两年也就能献祭一个这样子。

直到某一天，他路过一处地点时，忽然发现一个小女孩抱着被他残忍杀害的小猫在哭泣，而那小猫身上的伤口居然在缓缓消失。

这一神奇的现象，被男人认定为神迹，让本来还对邪术有些疑惑的他坚定了决心。

从而……导致了杉崎绫濑，也就是青年小时候最在意的女孩的死亡。

虽然让伤口消失的女孩并不是杉崎绫濑，但这件事情的确有一定的促进效果。

男人是护林员，他接到上级的指示说会有一个班级的孩子在他监管的辖区里进行野餐活动。

也就是在那时，他判断出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增加祭品的好机会。

接着“为了更方便监管孩子们的安全”的名义，男人从班级的班主任那里得到了一份详细的活动计划表，知道他们到时候会进行分组任务活动。

而这个环节……毫无疑问就像是为了他量身定做。

于是他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搜集孩子们的信息，最终敲定了目标的人选。

为了多个帮手，也是为了自己不得已的时候还能有个替罪羊，男人给一个傻子了很多帮助和钱，给他洗脑说自己要杀的都是恶人，让他给自己卖命。

而后面的事情，就是大众所知道的那样了，玉山大和成为了明面上的凶手，而这个真正的恶人则是遁逃了。

但很可惜的是，虽然他谋划了五行案，可是他的妻子最后却并没有复活。

在与家族内部的人讨论过后，他们一致认为是男人的仪式弄错弄错了，所以神明不会给予回应。

男人想再次故技重施，但他小看了死的那个孩子的影响力。

在那次之后横滨的防范就做的很好，再加上有个叫横光健太郎的警员似乎马上要追查到他的身上了，他只能暂且离开横滨，去其他地方另寻办法。

最终他辗转来到东京，在这个城市老实本分地工作了许久，弄清楚了许多事情之后，他便再次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但很可惜的是，他的计划就在快要成功之时，被青年给找上门来。

然后，他就被青年如同泄愤一般杀死了。

……

“……”看完整篇日记，青年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他决定暂且将这件事情隐藏下来，而自己……接手男人的仪式。

因为他也有想复活的人，如果这个真的有用的话，为什么不值得一试呢？

而且……他也见过死而复生的猫。

那样的情况是的的确确的神迹。

而那只猫，和一个叫做“泷村祈”的少女有关。

为了调查东京的案件，他没少往常青藤学院奔走，得到了几乎是所有学生的详细信息。

但唯有这个泷村祈，他能查到的东西很少很少，大多数信息都是从初一的时候开始。

最莫名其妙的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人的照片时，却总感觉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但最终，一个让他难以释怀的人给予了他提示——那就是苏影。

这个人的风格就像是小时候的延续一样，就算是长大了也是一股窝囊的阴郁劲。

但青年不得不说，能被绫濑姐经常提起的人确实有自己的特殊之处。

至少这个阴郁男的推理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虽然在得到绫濑姐的十年之后的信息时，对方没能帮自己找到埋藏日记的地点，但他还是通过雇佣人帮忙的方式，花费了一些时间找到了日记。

而在日记里，就记录了绫濑姐在遇害之前曾经与一个大叔有过多次的偶然接触。

但这些偶然，在青年多方的调查后，却成为了突破口。

他就是依据这些得以找到这个杀人凶手现在的藏身之处的。

而再说回那个带有特异功能的泷村祈，此前青年也是对她持有着无限的疑惑，但直到那个经常和她黏腻在一起的阴郁男找上了门来，拜托自己能不能帮忙调查一个叫做“宫泽怜”的人。

他不查不知道，一查却发现了不少蹊跷。

这宫泽怜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都是和苏影在同一个学校就读的，虽然小学初中和苏影都不是一个班级，和苏影也不熟悉，但住址却都在他家附近。

但初中没有上多久，就出车祸死掉了。

很巧合的是，宫泽怜的信息止步于初一，而泷村祈的信息大多数是从初一开始。

但唯一的问题是……泷村祈是在宫泽怜死去两三年左右的时候才开始上初一的。

不过仔细查看二人的学生证照片，虽然泷村祈比宫泽怜各方面漂亮许多，但却依然能看出二人眉眼之间有些许相似。

于是青年便沿着这个方向调查，果然发现了不少值得深挖的事情。

就比如宫泽怜的母亲与泷村祈的继母是同一个人……

就比如泷村祈应该是父亲泷村慎亲生的，但档案上却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是谁，信息开始逐渐变多，也是在泷村慎和宫泽怜的母亲组合家庭之后。

似乎除了那奇妙的两年之差以外，答案就快要呼之欲出了。

……

于是在翻阅了那本邪术秘典，重新更改其中错误制定好计划之后，在篝火晚会那天，青年尝试着把她约了出来。

而答案，也正如他所料。

只不过她似乎不太愿意配合，那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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