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有人想砸饭碗
魏征听得连连点头，越听眼睛越亮。
苏沐这几条，条条都说到了点子上，正是解决凉州眼下困境的良方！
他不再犹豫，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办！”
“苏都督，这事关乎凉州存亡，本官给你全权！”
“人手、物资、场地，都优先给你调配！”
“百骑司再拨二十个精锐给你，专门负责盐场安全！记住，这技术，绝对不能外泄！”
魏征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苏沐弯腰拱手：“下官这就去办！绝不辜负魏公！”
他转过身，立刻开始动作。
在都督府附近，他圈下了一片没人用的旧军营。
那地方够宽敞，围墙也结实，方便看管，正好拿来当临时的制盐场子。
他从自己带来的亲卫里头，还有魏征给的那二十个百骑司卫士，再加上都督府里几个看着靠谱的办事小官里，挑了一批嘴巴严、手脚利索的人。
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拨跟着学怎么弄盐，另一拨专门负责站岗放哨，把场子看死。
那雪白精盐的事儿，跟长了腿似的。
那些跟着魏征亲眼见过、亲口尝过的官员和卫士，回去一说，没半天，凉州城里沾点官边儿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一个官员在走廊里拉住另一个，压低声音，脸上放光。
“哎，听说了吗？咱们这位新来的苏都督，弄出新细盐了！雪白雪白的，一点苦味都没！我可尝了！”
另一个官员眼睛瞪圆了。
“真的吗？比市面上最好的盐还好？”
“那可太好了！凉州这下有指望了！这苏都督，年纪轻轻，本事不小啊！”
“谁说不是呢！魏公都说好了，全力支持！”
另一头，某个阴暗的宅子里，气氛却不大对。
几个穿着绸缎、脸色阴沉的男人凑在一块儿。
一个胖商人捏着茶杯，指关节发白。
“姓苏的这小子……他这是要断咱们的财路啊！”
“盐这东西，利润多大？他要是真弄出来，还卖得便宜，咱们……”
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眼神闪烁。
“不止是财路。李都督才刚倒，他就跳出来弄这个……怕是想借着这盐，把人心都收拢过去！魏征还护着他！”
“哼！”
一个面相凶悍的汉子冷哼一声，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他想得美！这凉州的水，深着呢！”
凉州城里，有那么几家大姓豪族，世代经营盐碱地，私下里也贩卖劣质私盐，跟倒台的李孝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靠着垄断和官府的庇护，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苏沐这“精盐”一出，简直是要断他们的根！
一旦这种雪白的好盐大批量上市，他们那些又苦又涩的私盐谁还会买？
多年的财路眼看就要被彻底斩断。
这天夜里，城南一处隐蔽的宅院里，灯火昏暗。
几个穿着锦缎袍子、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正是凉州城里几家最大的盐商豪族代表。
“诸位都听说了吧？那个姓苏的小子，弄出了什么‘精盐’，雪白雪白的，听说味道好得很！”
一个微胖的员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
“哼！什么精盐！我看就是妖术！”
另一个瘦高个冷哼一声。
“魏征那老家伙居然还信了，把府库旁边的院子都给他用了！”
“关键是，魏征还给了他全权，要建什么盐场！这要是真让他搞起来，咱们的盐还卖给谁去？“
“祖宗传下来的家业，怕不是要断送在我们手里！”
“不能让他得逞！李孝恭在的时候，咱们跟他合作得好好的，现在换了个毛头小子，一来就要砸咱们的饭碗！”
“魏征势大，我们动不了他。但那个姓苏的，根基尚浅，刚来凉州，身边就那么点人……”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狠厉。
“明着来肯定不行，钦差还在城里盯着呢。”
“那就来暗的！他不是要建盐场吗？盐场总得要原料吧，咱们就在他的原料上做文章！”
“对！让他有技术也做不出盐来！”
“城外那几处官营的盐碱滩，咱们经营多年，路子熟得很……”
几人密谋了一番，很快达成了共识。
先礼后兵是行不通了，必须先下手为强，给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代都督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苏沐按照计划，派了一队民夫，由几名都督府的吏员带着，前往城外最大的一处官营盐碱地，去拉运第一批粗盐原料。
队伍刚出城没走多远，来到一处略显偏僻的土路。
突然，从路两旁的枯草丛里，窜出二十多个蒙着面的黑衣汉子，手持棍棒短刀，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带队的吏员和民夫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
几个吏员想喊“官府办事”，可对方根本不听，上来就是一顿乱打。
民夫们扔下盐车就跑，吏员们也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
那伙蒙面人也不抢夺财物，只是将几辆装满粗盐的板车掀翻在地，盐巴撒了一地，然后迅速撤离，消失得无影无踪。
消息很快传回了都督府。
苏沐听着属下带着伤、惊魂未定的汇报，脸色平静，眼神却冷了下来。
那个被打伤的吏员脸上还带着土，胳膊上缠着布条，站在苏沐跟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都督，我们……我们刚出城没多远，去拉粗盐，路边草窝子里呼啦一下窜出来二十多个蒙面人！“
“手里拿着棍子、短刀，话都不说，上来就打！几辆盐车全给掀翻了，盐撒了一地！”
“他们…他们好像不是抢钱的，打完人掀了车就跑了，跑得没影了！”
苏沐走到他跟前，目光扫过他胳膊上渗血的布条：“伤到骨头没有？死了人吗？”
吏员赶紧摇头。
“没，没死人，都督！弟兄们就是…就是挨了顿揍，皮肉伤。”
“盐也没全撒完，还能捡回来一些，就是板车全给掀翻了，轮子都摔歪了。”
苏沐的目光从那些伤员身上收回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几下，发出轻微的叩击声。
“他们说什么了没有？要钱？要东西？”
吏员想了想，用力摇头：“啥也没说！都蒙着脸，上来就打，就掀车！”
“打完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根本没看清是谁！”
苏沐没说话，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灰扑扑的，看不见太阳。
他背着手，指尖轻轻搓了搓：“哦，这样啊。不是要钱…就掀了盐车…”
他转过身，看向那吏员：“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找医官看看伤口吧。”
吏员躬身应是：“是，都督！下官这就去！”
他带着几个民夫，脚步有些踉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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