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能再出岔子了
苏沐接过那块布料，上面用血迹写了几个已经模糊不清的字，勉强能辨认出“幽”、“州”两个字，后面似乎还有个地名，却已无法看清。
幽州？
苏沐心中一动。
隔了几日，苏沐在都督府的花园“偶遇”沈琉璃。
两人随意闲谈了几句凉州的风物。
沈琉璃像是无意间提起：“说起来，琉璃早年，曾在幽州住过一段时日，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倒还算熟悉。”
沈琉璃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也不眨一下。
苏沐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停了那么一小下，脸上倒是堆起笑：“哦？那可真巧了。幽州那地方，冷得很，奉使您还在那儿待过？”
李泰瞅见沈琉璃带来的那些人里头，有个丫鬟跟她差不多大，手腕上戴着一串黑不溜秋的珠子，怪特别的。
李泰找了个空，凑到那丫鬟跟前。
“哎，你这珠子挺好看的，黑乎乎的，拿啥做的呀？”李泰紧紧盯着丫鬟的手腕。
那丫鬟话不多，头也低着：“是菩提子。”
李泰又问东问西的，那丫鬟还是不怎么搭话。
可一说到军营里那些器械什么的，她眼睛里头好像亮了一下，嘴里冒出来的词儿，听着也挺懂行的。
苏沐听李泰把这事儿一说，手指头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这个沈琉璃，还有她带来的人，都不一般呐。”
夜里头静悄悄的。
苏沐换了身黑衣裳，脚底下没一点声音，从都督府摸出去，直奔沈琉璃住的那个驿馆。
驿馆外头，瞅着挺太平，可苏沐眼尖，瞧见好几个藏在暗处的人影。
苏沐绕开那几个明里暗里的哨子，身子一纵，翻过墙头，进了沈琉璃住的院子。
她屋里还点着灯。
窗户纸上，晃着两个人影儿。
一个是沈琉璃，另一个，看那身板，是个男的。
苏沐憋着气，一点点往窗户那儿挪。
屋子外头，还戳着两个护卫，站得笔挺，一动不动，那架势，可比一般使臣的排场大多了。
苏沐耳朵贴着墙，隐隐约约听见屋里头有人小声说话。
“……鹰愁涧那边，不能再出岔子了……”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人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耐。
“黑风堡失利，苏沐那厮，比预想的更难缠。”这是沈琉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意。
“哈老板那边……处理干净了？”男人又问。
“放心，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沐心头一凛，果然！
他正想再靠近些，听得更清楚，脚下却不慎踩到一截枯枝，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谁！”
房内对话骤停，那两名护卫猛地转身，厉声喝道。
苏沐暗道不好，已然打草惊蛇。
他不再犹豫，身形暴起，双掌拍出，逼退两名护卫，借力翻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身后传来护卫的呼喝声和驿馆内骚动的声音。
回到都督府，苏沐立刻去了停放哈老板尸体的房间。
他让仵作再次仔细验看。
这一次，仵作在哈老板的舌根深处，发现了一丝极难察觉的黑色粉末残留。
“都督，这……这不像是单纯的咬舌，更像是中了某种速效的烈性毒药！”
仵作脸色大变，“此毒发作极快，中毒者痛苦万分，才会不自觉地死命咬自己的舌头，造成咬舌自尽的假象。”
“毒药？”苏沐眼神一冷。
“类似钩吻，但似乎又有所不同。”
沈琉璃！哈老板之死，与她脱不了干系！
苏沐负手而立，脑中飞速盘算。
这个女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他决定，将计就计。
次日，苏沐“不经意”间，让百骑司的人将“哈老板遗物中发现指向幽州的血书”的消息，传了出去。
消息很快传到了沈琉璃耳中。
她听闻此事，只是微微蹙眉，对前来“禀报”的苏沐属下道：“竟有此事？哈老板牵涉如此之深，实在令人意外。“
”此事蹊跷，若苏都督需要，琉璃愿助一臂之力，查明真相。”
她表面不动声色，滴水不漏。
但苏沐安插在驿馆外的眼线回报，就在当天下午，沈琉璃的一个心腹丫鬟，悄悄离开了驿馆，骑快马，往长安方向去了。
怀中鼓鼓囊囊，像是揣着密信。
苏沐冷笑，鱼儿，开始动了。
过了两日，魏征派去的人，将柳如是接到了都督府。
小姑娘荆钗布裙，眉眼清秀，带着几分书卷气，见了苏沐和李泰，也不露怯，行礼问安，举止得体。
李泰一见她，便高高兴兴说个不停，把自己的宝贝图纸都拿出来给她看。
柳如是文静聪慧，竟也能看懂几分，还能和李泰讨论一二，两人很快便熟悉起来，时常凑在一起研究图纸，讨论苏沐教的那些“格物之学”。
这日，长安一道加急密报送抵。
是长孙无忌派人送来的。
密报中提及，经过百骑司和金吾卫的全力追查。
天牢劫狱那伙刺客所用兵器上的“火焰蝎子”印记，与数年前发生在幽州的一桩灭门惨案中，凶徒所用兵器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那桩幽州灭门惨案，死者是当地一个颇有清名的乡绅，全家上下数十口，无一幸免，手段极其残忍，案子至今未破，成了悬案。
幽州，又是幽州。
这天，柳如是陪着李泰在院子里摆弄一个新做的小型投石车模型。
沈琉璃带着丫鬟，款款走了过来，笑着与李泰说话。
柳如是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沈琉璃的发髻上，那里插着一支碧玉簪。
她忽然轻轻“呀”了一声。
“怎么了，如是妹妹？”李泰问道。
柳如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小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沈奉使身上的香气，有些熟悉。”
柳如是又仔细看了看沈琉璃发髻上的碧玉簪子，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有奉使这簪子，瞧着也…也有些眼熟。”
沈琉璃闻言，看向柳如是，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哦？是吗？这簪子是家母所赠，琉璃一直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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