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都会死！都会死！

苏沐掀开帐帘，一股夹杂着沙尘的冷风灌了进来，帐内灯火摇曳。

他一言不发，径直走向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阿珠身上。

阿珠蜷缩着，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

“钥匙……”

苏沐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地狱之门……阿珠姑娘，你说的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珠像是被这两个词刺了一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声音尖利起来。

“星宿……星宿不对！门在星落处……血引……蝎尾为钥……都会死！都会死！”

她胡言乱语，但“蝎尾”二字，却让柳如是心头一跳。

“蝎尾？”柳如是看向苏沐，“都督，之前提到的赤尾毒蝎，其毒性猛烈。”

“阿珠姑娘说的‘蝎尾为钥’，难道这蝎毒，不仅仅是标记，还是某种……钥匙的组成，或者说，是激活某种东西的引子？”

苏沐的视线转向一旁脸色苍白的沈琉璃。

“沈奉使，”苏沐语气平淡，“阿珠姑娘的话，柳姑娘的推测，你有什么见解？天机阁内部，对于这‘钥匙’和‘蝎尾’，是如何称呼的？”

沈琉璃身体微微一颤，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颓然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绝望：“都督明鉴……‘钥匙’……确实存在。”

“天机阁内部，称之为‘星宿秘钥’。”

“它并非……并非寻常的实体钥匙，而是一套极为复杂的信物组合与启动方式。”

“蝎毒，确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用以验证和……激活。”

李泰在一旁听得咋舌：“星宿秘钥？听着就玄乎。”

沈琉璃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这‘星宿秘钥’，关系到天机阁在西北大漠深处发现的一处前朝遗迹。传闻中，那遗迹内不仅有富可敌国的财宝，更有失传已久的奇功秘术。”

“但也……但也凶险莫测，九死一生。所以，阁中也有人暗地里称其为……‘地狱之门’。”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至于都督之前问起的‘刮骨传音’和‘蝎子摆尾’手势。”

“除了日常联络，在高阶弟子之间，确实也能传递关于‘秘钥’当前状态的隐秘讯息，比如是否完整，是否已被惊动等等。”

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阿珠还在低低啜泣。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负责追踪西面那伙人的斥候冲了进来，单膝跪地：“都督！那伙人……并未走远！”

“他们在绿洲另一侧，一处废弃的古烽燧遗址暂时落脚了！”

斥候喘了口气，继续道。

“属下远远观察，那伙人行事极为谨慎，似乎正在审问之前抓获的天机阁刺客，手法……手法很专业，像是在逼问特定的讯息。”

“他们还在烽燧四周，布置了一些奇怪的警戒标记，是用野兽的骨头和一些彩色的石子摆出来的图案，属下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描摹下来。”

苏沐接过斥候递上的简陋图样，看了一眼，随手递给沈琉璃。

沈琉璃只看了一眼，瞳孔便猛地一缩，脸上血色褪尽，失声道。

“这……这不是天机阁的标记！这……这倒像是……像是失传已久的‘戍边军’的野外通讯符！”

“戍边军？”魏征浓眉一挑，与李泰对视一眼，皆是面露惊容。

“前朝那支号称‘大漠之狐’，以骁勇善战、尤擅沙漠作战闻名的精锐部队？”

魏征沉声道，“他们不是早已随着前朝覆灭，烟消云散了吗？”

苏沐手指轻叩桌面，心中疑云更甚。

前朝戍边军的后裔？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对天机阁的人和所谓的“星宿秘钥”如此感兴趣？这潭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都督，”柳如是轻声道，“若真是戍边军后裔，他们对大漠的熟悉程度，恐怕远超我等想象。”

苏沐站起身：“本督亲自去看看。”

他看向魏征：“点一队精锐，随我出发。柳姑娘，你的香料知识或许能派上用场，一同前往。其余人，加强营地警戒。”

他又看了一眼沈琉璃：“沈奉使，你便留在帐中，好好‘休养’。”

出发前，几位药师得了柳如是的指点，又结合现有香料，匆匆配制出一种特制的香粉。

此香粉气味驳杂，却能短时间内扰乱赤尾毒蝎那独特“腥甜味”的追踪。

夜色更深。苏沐带着一小队百骑司精锐，并柳如是在内，借着夜色和特制香粉的掩护，悄然摸向那处古烽燧遗址。

烽燧孤零零地矗立在沙丘之上，残破而沧桑。

苏沐伏在一处沙梁后，举起千里镜望去。

烽燧内部，果然戒备森严。

那些人虽穿着本地沙民的服饰，但行动间的协调配合，以及腰间悬挂的特制水囊、背负的短弩，都透着一股寻常沙民绝不具备的军伍气息。

烽燧内火光跳动，隐约可见他们确实在审问那几名被俘的天机阁刺客。

逼问的言语听不真切。

但从他们不时指向刺客身上的器物，以及比划的动作来看，多半与“秘钥”的具体形态、启动细节，以及天机阁在绿洲内的其他据点位置有关。

柳如是凑近苏沐，压低声音。

“都督，空气中除了血腥味和那些刺客身上的‘腥甜味’，还混杂着一种很淡很淡的，像是草木灰烬混合了金属锈蚀的特殊气味。”

“这气味，似乎是那伙人特有的。”

苏沐放下千里镜，沉吟片刻。

“找个合适的角度。”他对身旁一名擅长口技的百骑司高手道。

“用沈琉璃教的‘刮骨传音’，模仿天机阁的求援信号，试试他们的反应。”

那名高手点点头，寻了一块粗糙的岩石，抽出腰间匕首，按照特定的节奏，在岩石上快速刮擦起来。

“嚓…嚓嚓…嚓…”细微却独特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老远。

烽燧内的审问声戛然而止。

那名领头的汉子猛地抬起头，侧耳倾听，脸上露出一丝警惕与疑惑交织的神色。

他迅速对身旁的手下做了几个隐蔽的手势。

烽燧内的反应，并非苏沐预想中天机阁成员应有的接应或反击。

只见他们迅速熄灭了外围几处不必要的火把，使得烽燧更深地融入黑暗。

同时，几名看守将那几名天机阁俘虏，押着转移到了烽燧内部更深、更隐蔽的角落。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显然训练有素，并且对天机阁的联络信号有所了解，但绝非同路人。

就在苏沐思索对方意图之时，烽燧遗址的侧后方，另一片沙丘之后，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似乎有第三方人马，也在这暗夜中窥伺着此地！

苏沐瞳孔一缩，立刻低声喝令：“后撤！隐蔽！”

百骑司众人训练有素，悄无声息地向后滑去，伏低身形，与夜色融为一体。

几乎在他们刚刚隐蔽好的瞬间，数道极其矫健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鬼魅，从那片沙丘后无声无息地掠出，其势如电，直扑烽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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