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

下人很快呈上琴与剑。

肖珏端坐席间，素指拨弦，声声如泉珠击玉，清冽透彻。

肖北棠则执剑而立，纱衣猎猎，凤纹若真。剑光流转，她身姿灵动，剑花翻飞，既有女子的婀娜，又带几分杀伐之气。

她回眸之际，剑锋与目光一同凌厉逼人，台下不少人都屏息凝神。

阿绣本在旁侧观望，不料竟被她那一眼震得心口骤跳，脊背生寒，指尖都微微颤了颤。

曲终，剑落。

肖北棠长身而立，额前碎发轻覆鬓角，唇角勾着笑。

肖珏抬眸看她，眼底尽是灼灼柔意。

片刻寂静之后，全场掌声如雷。

有人忍不住低声道：“果真是天生一对。”

颜敏儿脸色铁青，指甲深陷掌心，却只能强压怒火，笑容僵硬在面上。

*

再过几日便是立春，季阳城里张灯结彩，水神节将至，街头巷尾皆是喜气。崔越之吩咐他们几位小辈好生游玩，不必拘束。

当日，崔夫人领着肖北棠去同一群贵女闲聊。那几位贵女端坐在廊下，衣着华丽，眉眼间带着掩不住的骄矜，开口闭口皆是些闺阁闲趣与绣线首饰的琐事。

肖北棠应付几句，唇角笑意淡淡，却提不起兴致。她悄悄撇了撇嘴，心中只觉比上学还要疲累。

她借口走出几步，刚好看见宋陶陶快步走来。宋陶陶穿着浅粉的襦裙，眼睛亮晶晶，神情间带着急切。

“玉燕！”宋陶陶一把挽住她的手臂，笑道：“那边花园里的梅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

话音落下，她便拉着肖北棠往外跑。

肖北棠忍不住暗暗点头：好陶陶，真是个解围的妙人。她顺势对着身后还欲开口的颜敏儿摆了摆手，笑吟吟道：“我就先走啦。”

颜敏儿怔了一下，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睁睁看着她被拉走。

出了廊下，肖北棠长舒一口气，抬手扇了扇风，低声嘀咕：“真是累啊。”

宋陶陶笑眯眯凑过来，声音轻快：“没关系，不必理会她们，反正我们自己快活就好。”

肖北棠正要点头，忽然眼前一暗，一束新鲜的梅枝递到她眼前。花瓣娇艳欲滴，带着清冽的香气。

她一愣，抬眸，撞进禾晏含笑的目光。她青衣玉带，身姿挺拔，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温柔得似能化开冰雪。

“鲜花赠美人。”禾晏声音温润，带着一丝调笑意味。

肖北棠怔了片刻，随即唇角微翘，眼波里盛着笑意，轻声答：“分明是美人赠鲜花。”

宋陶陶在旁边“哎呀”一声，立刻插话：“那我这个美人也要！”她眨着眼睛，撒娇似地晃了晃肖北棠的胳膊。

肖北棠失笑，只得抬手，在枝头又折下一朵娇艳的梅花，伸手替她插入鬓边。花枝点缀着她圆润俏丽的脸庞，更衬得宋陶陶眉眼生辉。

“好了，好了，美人也有花。”肖北棠半带宠溺地说。

宋陶陶抬手轻轻抚着发间的花，眸子亮晶晶，笑弯了眉眼：“果然是棠棠最好！”

她的话声娇脆，引得禾晏也笑出了声。

肖珏不放心肖北棠，和程鲤素来到后院，就见三人岁月静好的样子，嘴角也带上了轻笑。

*

水神节的夜晚热闹非凡，河面上点满莲灯，彩旗飘扬，鼓乐声与人群的喧笑交织在一起。那条“情人桥”在灯火映照下浮在水面，仿佛一条金鳞游龙，摇晃不定，令人望而生畏。

“走情人桥的情人，便是一世一双人。”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惹得众人一阵起哄。

肖珏听见这话，眼神骤然亮了起来，他盯着肖北棠，眸色灼热。

肖北棠觉得好笑，偏过脸装作不知，假模假样地四处张望：“诶？陶陶她们呢？不是说好一起的吗？”

她话音未落，手已被紧紧攥住。肖珏懒得再拐弯抹角，直接将她往桥头牵去，语气里透着几分固执。

“慢点、慢点！”肖北棠被拖得脚步踉跄，抬眼见他眉头紧锁、神色暗暗带着几分赌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我跟你走便是。”

桥面由一只只小船拼接而成，随着河水起伏，脚下摇晃得厉害。肖北棠才一踩上去，就“啊”地轻呼一声，差点没站稳，手忙脚乱地扯住肖珏的袖子。

“要不要……干脆用轻功飞过去算了？”她小声嘀咕，神情有些慌张。

“不要。”肖珏立刻拒绝，声线冷硬却又透着傲娇，“我们要一步一步走过去，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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