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

肖北棠下意识地打量了一圈——席间的男人无一例外都带着一名盛装的女伴，或坐在膝上，或倚在怀里，笑声与觥筹交错间透着轻浮与占有的意味。

最高处的主座上，孙凌与孙祥福并肩而坐。孙祥福身形肥硕，眉眼极细，眯成一条缝似的眼睛缓缓扫过下方，带着懒散却不掩的审视。

他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指尖时不时敲击杯壁，目光在女伴身上流连不去。

不止他一人——厅中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像是在挑拣什么猎物。

肖北棠心头涌上一股不适，眉心紧蹙，脊背微微僵直。

楚昭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宽大的深色袖摆如同屏障，挡住了外界那些灼热的视线。

被他护在怀里，肖北棠才缓了一口气，肩膀的紧绷悄然松开。

一声轻响，宴厅中央的高台忽地落下几道彩带，随之而来的是从天而降的舞妓。她们腰间系着轻盈的飘带，衣袖翻飞，带起阵阵香风。身形曼妙如燕，轻巧落地，旋即踏着音乐穿梭人群。

肖北棠抬起头，不由自主地追随那缎带的轨迹。舞妓们笑靥如花，手中细带有意无意地勾向男宾的肩膀与颈侧，几名男人哈哈大笑，索性伸手将舞妓揽入怀中，任由她们倚靠取笑。

很快，也有舞妓的细带抛向楚昭，带着几分挑衅与邀宠的意味。

楚昭眼皮都没抬，手中剥好的葡萄直接送到怀中女子的唇边，神色淡然：“张口。”

肖北棠愣了一下，还是轻咬一颗，甘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

她偏过头，借着楚昭的怀口，悄然扫视四周——那些男人的女伴已经开始彼此走动，肩头轻触、低声交谈，甚至有人被牵着手带向另一处席位，让她的眉峰又蹙了起来。

孙祥福的视线终于落在他们身上。与四周的热闹氛围相比，这一对人无疑格格不入。

那双细眼眯得更紧，声音带着几分不悦：“两位……这是为何不与我们共乐呢？”

楚昭抬眼与之对视，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意：“鄙人对其他人，不感兴趣。”

他的眼底波澜不惊，面具下的神情看不真切，但身上的贵气和压迫感，让孙祥福觉得有些不妙。

孙祥福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楚昭会当众顶撞他。细长的眼睛眯得更紧，眼角的褶子像被刀锋刻过，带着压抑的怒意。

片刻后，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指尖敲着扶手，像是在衡量什么，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仿佛要看清这对男女到底是什么来路。

楚昭神色未动，连袖口的弧度都不曾变化，语气仍旧淡淡：“眼下宾客不少，孙老爷还是不要专注我们，失了雅兴。”

孙祥福冷哼一声，鼻间透出几分不屑。

孙凌似乎全然没察觉父亲的脸色，笑得一脸兴奋，拍着案几催促道：“爹！快把压轴戏放上来啊——大家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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