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雪录

燕淮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回道：“是吗？朕忘记了。”

他一挥手，吩咐侍女：“带世子妃去拜见皇后。燕迟，你留下。”

谢宛容转头给了燕迟一和安心的眼神，跟着侍女出了勤政殿。

燕迟目送她的身影随侍女渐行渐远，身子却没动。

燕淮将他这一切看在眼里，笑了笑，放下茶盏：“怎么？舍不得了？”

燕迟低头摸了摸鼻尖，嘴角动了动：“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容儿第一次进宫，我怕她拘束。”

“拘束？”燕淮摇头失笑，“朕看那孩子不像个胆小的。眉眼稳得很，说话做事都有分寸，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

燕迟没说话，只低头笑了笑。

“你就放心吧，”燕淮站起身，走到棋盘前，手指拈起一枚白子，“来，我们下一盘棋。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燕迟随即上前，坐在他对面，笑道：“朕放心了，臣自然也能专心陪您下棋了。不过说好了，这盘输了，不许再拿臣的婚事调侃。”

“你若赢了，朕自然不说。”

“那臣今日必须赢。”

阳光自朱窗洒下，棋盘间黑白子错落，两个男人一边对弈，一边笑谈，而另一边，皇后坐在上首，温和地看着谢宛容。

御花园深处，宫殿静谧，秋日阳光洒落枝头，银杏叶金黄一片，落在殿前阶上，如碎金般铺陈。

谢宛容正坐在凤椅下首，眉眼含笑，与皇后低声交谈。皇后看着她的眼神亦极为和煦，时不时点头，笑声婉转。

正说得欢，门口忽地有侍女疾步而入，低头行礼：“娘娘，睿王世子在宫门外候着，说是等世子妃出来。”

皇后轻轻“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眼谢宛容，唇角带笑：“睿王啊——看来某人是等不及了呢。”

谢宛容唇角轻扬，眼中浮出一抹笑意，起身盈盈一拜：“那臣女便告退了，不打扰娘娘。”

“去吧。”皇后点头，目送她离去，目中仍藏着一丝打趣。

出了殿门，风中已有些许凉意。

谢宛容远远便看见宫墙外的一角，银杏树下，燕迟身穿一袭玄色常服，负手而立。阳光透过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肩头，他似有所感，侧过头，眉眼带着点散漫，又似等得不耐。

她脚步轻快地走近，伸手握住他的手，手心有些凉，便将指尖轻轻蜷了蜷。

“走吧，回家。”

燕迟转头看她一眼，见她神色安然，面带笑意，才低声问道：“皇后没有为难你吧？”

谢宛容摇了摇头：“没有。她很好说话，你就放心吧。”

燕迟点了点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嗯”了一声，眼中却带着一丝放心后的依恋。

——

入秋后，天渐渐冷了。

府里开始烧起了炭，檐下的葡萄藤早已落尽叶子，窗外的芭蕉也枯得瘦瘦的。

燕迟站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灰蒙蒙的天上，神色间少了平日的意气张扬，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沉思。

谢宛容抱着一卷书，坐在榻上，悄悄地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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