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如歌

他搂紧了她的腰，几乎半抱着护着往前。灯火摇曳间，他侧脸冷峻，唇角却微微勾着，像是赌气般偏要执拗。

走到一半，肖北棠忽然一个脚滑，整个人猛地往旁边倾去，眼看就要落水。她惊呼一声，却在瞬间被肖珏单手揽住，整个人稳稳抱在怀里。

“这样不算作弊吧？”肖北棠心口还怦怦直跳，抬眼望他，眼尾还带着一点紧张的红意。

“不算。”肖珏低声道，目光专注而郑重，仿佛这并非只是个游戏，“这是我们两个一起走过去的方式。”

他抱着她，步子沉稳，直到两人安全踏上桥的另一端。人群中爆发出几声掌声与调笑声，烘托得这一幕更添暧昧。

不远处，宋陶陶正与程鲤素一边吵一边闹着上桥。宋陶陶边走边抱怨：“你别推我！再推我就掉下去了！”程鲤素嫌她聒噪，偏又伸手护着，闹得桥上热热闹闹。

肖北棠被他们逗笑，眼底的紧张褪去，回过神来，忽然环顾四周，眉头微蹙：“诶？禾晏呢？”

她顺着人群往对岸望去，才看见禾晏独自立在人群外，没上桥。灯火映着他的面容，那双温润的眸子静静落在她与肖珏身上，笑意未至眼底，反倒有些寂寞。

肖北棠心头一滞，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

*

热闹散去，河面上的莲灯随波摇曳，水声与丝竹乐声交织，却已没有先前的喧嚣。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广场中央跳舞，情人桥旁反倒清静了下来。

肖北棠抿了抿唇，心头有些酸涩。方才与肖珏走过桥，已引得不少人侧目，她不能再光明正大地同禾晏携手一次。

可心中偏偏不甘。

她在人群中穿梭，衣袖拂过灯影，眼神却牢牢追随着那抹青衣。终于，她停在禾晏身前，抬起手，指尖轻轻覆上对方的手掌，指缝间一寸寸交缠。

禾晏的手微凉，却在触及那一刻，心意交汇，仿佛炽热涌来。

“我们也去走一次吧。”她低声道，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禾晏睫毛轻颤，眸光似水，声音更轻：“可……你不是已经和都督走过了吗？”

肖北棠望着她，目光坚定，语调里却带着笑意：“肖珏是肖珏，你是你。我们自然也要白首偕老。”

禾晏唇角轻轻弯起，眼睛骤然亮起，就像夜空里忽然点亮的一颗星。

河岸两侧不复喧嚣，桥上灯火映水，唯有两人影子相依。禾晏牵着她的手，步子小心翼翼，又生怕她一个不稳，便改成揽住她的腰。

两人彼此依靠，肩头与肩头相贴，脚步虽轻，却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

桥的另一头，水声潺潺，风里带着花香。禾晏低下头，长指托起她的下巴，神情认真得近乎笃定：“我们既然已经走过了情人桥，我便一生都不会离开你。哪怕有一天你厌了我，我也不会走。”

肖北棠眼眶微热，却笑着应：“我这辈子都不会弃你。”顿了顿，她故作郑重地伸出手，向她行了个揖礼，“这位小姐，可以跟我跳一支舞吗？”

禾晏心头一颤，点了点头，答应得极轻。下意识地，她要踏出男步，却被肖北棠抢先一步轻轻压住：“我来跳男步吧。方才走过来腿都软了，就让姐姐依我一次。”

禾晏看着她狡黠又认真的神情，忍不住失笑，眼角微弯，低声道：“好。”

她虽是女子，却自小以“何如非”的替身身份存在，学过的皆是骑射刀枪，从未学过什么婀娜舞姿。她唯一懂得的舞，不过是剑舞。

如今，她只能凭着记忆，模仿着曾经肖北棠为她独舞时的姿势。

鼓乐声远远传来，桥边水光映照。肖北棠双手轻轻揽住她，带着她旋转。禾晏生疏地跟随，却渐渐顺应节奏。

两人相携而舞，影子在水光下交缠，仿佛两只白羽天鹅，在夜色与灯影中并颈起舞。

周遭人声喧闹，却似乎隔绝于他们之外。只余下两颗心跳的声音，随着旋转而合拍。

*

夜色深沉，落萤泉边风声轻柔，泉水泛着微光，漫天的萤火在水面上缓缓飘荡，仿佛碎金散落，照亮两人之间的那一小片世界。

肖北棠从袖中取出一个用细绸缠着的小匣，眼睛里藏着几分得意与期待：“给你。”

禾晏愣了愣，指尖碰触那匣子时感到微微的凉意，抬眸看她：“今日采春，你是为了这个？”

“当然。”肖北棠一扬下巴，神情倔强却又透着几分狡黠，“谁说女子不能采春？湖上拿彩头、谜题也都我赢下的，全是为了你生辰礼。别人不敢做的，我偏要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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