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
“这个女人家里很有钱，咱们蹲了她好几天。”那女生的声音离得很近，不再是方才那副颤抖的语调，反而带着点得意，“好几个兄弟还被她那个男朋友打了，白挨那顿揍。”
“哼，敢动我？”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右侧钻进她的耳朵，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她。”
“行了。”那个女人压低嗓子，“先带走再说。”
沈聿想抬起头，却觉得脖子像灌了铅。她的睫毛抖了两下，模糊的灯光从眼皮缝隙里钻进来，带着刺痛。
有人伸手勾住她的膝弯和肩，整个人被轻而易举地抄起。
“快点，别在这儿磨蹭。”
一扇车门拉开，车厢里散着陈旧皮革和烟味。她被塞进去的时候，后背撞到座椅的硬框，震得眼前一黑。
那群人的脚步在车外来回，随后“砰”的一声，车门重重合上。
发动机启动，车身一抖，随即是连续的转弯和不规则的颠簸，沈聿被甩得头有些晕。她咬着舌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指尖死死攥着口袋里那点东西，可力气正一点点往外流。
耳边还在有人说话，断断续续：“……带回去先关着……”
沈聿呼吸急促，睫毛再次沉下。最后一丝意识里，她在心里咬牙暗骂：等她一会儿恢复过来，不弄死他们。
胸口起伏渐缓，车厢里的气味开始混成一团，难受的她想吐。
*
夜风从破碎的玻璃窗灌进来，带着铁锈和潮湿的味道。沈聿靠在一把生锈的铁椅上，手脚被尼龙绳勒得发麻，嘴上贴着厚厚的胶带，呼吸都带着塑料的腥味。
月光透过半塌的屋顶斜斜落下，她的脸在那光下显得愈发苍白，长而微卷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侧。
“长得倒是挺漂亮。”一个穿着迷彩外套的男人眯着眼上下打量她，声音里带着猥琐的笑，“要不要先玩一会儿？”
“别乱来，一会儿老大发火，你负责得起？”另一个年纪稍长、手里还拿着钢管的男人冷声说。
“啧。”那人不耐烦地轻啧一声，踹了踹脚边的易拉罐，不再吭声。
沈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表面看似昏沉，心里已经飞快地盘算着如何脱身。
她不能硬来，她需要时间。
不久，那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走近，粗暴地扯下她嘴上的胶带。那一瞬间，皮肤被扯得生疼，沈聿眼皮一抬，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换成了瑟瑟发抖的模样。
“密码是多少。”男人把她的手机拿出来，冷声问。
“6个8。”沈聿说。
男人解开手机，把屏幕转向她，“打哪一个？”
“第一个。”沈聿说。
电话一响，对面很快接起，声音沉稳：“小宝？”
“哥……哥哥，你快来救我……”沈聿故意带着哭音，声音发抖，尽量让歹徒听到她的害怕。
“别怕，别怕，别跟他们起冲突，你照我说的做，好吗？”熙旺的声音刻意放轻，像哄小时候的她。
熙蒙等不到她回来，早就在看她的定位了，现在六个人正在赶去的路上。
“嗯……好。”沈聿又吸了吸鼻子，抬眼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几个歹徒听着她的哭声，脸上浮出冷笑。
“快点准备钱。”为首的男人把刀拍在她膝头，“今晚要不出钱，就别想见她。”
熙旺稳住他们，口气出奇地好说话：“钱不是问题，你们别碰她，我会按你们说的来。”
那几人一听，更起了贪念，其中一个瘦小的男人走上前小声说，“看样子价格再往上提点，这么着急，肯定还能加。”
“你去谈。”男人爽快的把手机递给他。
瘦小男人拿着手机欢天喜地地走开，“你的妹妹长得这么好看，不像她受伤的话，就再加五十万美金。”
熙旺嘴上答应得爽快，手掌握紧成拳，手机定位在一点点靠近，可越靠近，他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
昏黄的灯泡时不时闪烁两下，光线像被扯成几缕的布条，晃在沈聿的脸上。她坐在那张生锈的铁凳子上，背靠着冰冷的墙，慢慢冷静下来。
趁着那几个人在门口商量着怎么开价，她微微偏过头，手指缓缓探进外套口袋——一把细长的小刀早就藏在里面，那是傅隆生教她的，现在刚好用得上。
她垂着眼帘，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割开。那几个歹徒还在掰着手指头算钱，完全没注意她这边的动作。
“我说，再加个五十万，稳的。”一个男人正比划着数字，笑得一脸奸诈。
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咔”的脆响，沈聿手腕一松。她站起来，椅子带着刺耳的摩擦声被她抄起。
“你们加够了吗？”
话音一落，椅子腿已经横扫过去，“砰”地一下砸在第一个人膝弯上，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就被沈聿一脚踹翻。
另两个反应过来时，她抡着椅背砸在他们肩头，铁皮带着灰屑，打得他们连退好几步。
“哎哟我靠！！”
“卧槽，兄弟快拦住——啊！！”
一屋子的威胁声瞬间变成鸡飞狗跳的惨嚎。
手机还连着电话，扬声器里传出一阵阵“咣咣砰砰”的动静，还有断断续续的求饶：“别别别——姑奶奶我们错了！”
电话另一头，熙旺几个人交换了个眼神，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等他们破门而入时，废弃工厂里已经弥漫着一股烟味——沈聿大马金刀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双腿交叠，手指夹着一根半截的烟，眉眼半垂，烟雾缭绕。几个男人躺得到处都是，有的捂着腰，有的扶着鼻子，没一个站得起来。
她抬眼瞟了他们一眼，红唇勾起一个弧度，轻轻扬起下巴：“我厉害吧？”
熙旺走过去，认真打量她一圈，确认她只是脸上有点脏、手腕蹭了点红印，没有大碍，心头那块石头才落了下来。
“很厉害，很棒。”他伸手，把她整个人揽进怀里。
沈聿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发，烟灰弹在地上，“不用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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