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
屋里光线有些暗，傅隆生坐在沙发靠背上，额头青筋还未完全散去，指节轻轻敲着扶手。
沈聿坐在一旁，低声说道，“我第一次遇见黄德忠，是刚来澳门那天，出去便利店买吃的。他的狗跑丢了，我们就在那里等了他一会儿，还吃了我两杯关东煮。”
傅隆生无奈的叹气，“现在是说关东煮的时候吗？我一会儿给你做。”
“谢谢爸爸。”沈聿笑嘻嘻地说，“黄德忠来找小狗，我们就在便利店聊了几句。”
说到这里，她抬了抬眼皮，视线落在身边的小辛，“后来，小辛来接我了……那一次，他见过你的脸。”
小辛闻言肩膀一顿，整个人坐直了些，脸色微微一变，“那我走？”
傅隆生那双狼一样锐利的眼睛“唰”地抬起来，语气里带着火气，“你先走！”
沈聿继续开口，“第二次，是我去找爸爸的时候，遇到几个女孩被几个小混混欺负，我上去教训了他们一顿。黄德忠就在旁边，最开始有些怀疑我为什么会武术，我就说是家里人教我自保的，并没有透露太多。”
傅隆生眉头越拧越紧，指尖摩挲着膝盖。
“第三次，”沈聿转头看了看胡枫，“是和胡枫哥一起去找你，在路上，又遇到了黄德忠遛狗。”
胡枫本就笔直地站在沈聿身后，这会儿身形也微微一僵，眼神闪了闪，“那我也走？”
傅隆生冷笑了一声，“你也走。”
“我们不能换脸吗？”小辛按住桌沿，整个人前倾，“这点伪装我们还是可以做到的，从小到大我们就没分开过。”
众人的眼眸闪了闪，傅隆生“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茶杯晃了两下才稳住：“不行！你们在黄德忠这种老牌刑警眼里已经留下印象，再留下去，你们会拖累小鱼，除非你们这段时间就老老实实地在家里，找到合适的时机我们一起走。”
他指向沈聿，“她是唯一能跟黄德忠周旋的人。”
沈聿吸了口气，“我知道。黄德忠这边我有把握。只要爸爸陪我演好戏，别露馅就行。”
傅隆生终于抬起头，视线缓缓从小辛、胡枫身上掠过，落回沈聿脸上，那双冷厉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点缓意。他微微颔首，低声道：“好，我配合你。”
这一屋子里，空气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又像是风暴前的安静。
“饿了吧，我去做饭。”傅隆生扶着沙发站起来，顿了顿，又说，“你们今天的勇气可嘉。”
沈聿明显松了一口气，“谢谢爸爸。”
傅隆生的身影走进厨房，小辛把头靠在沈聿肩膀上，轻叹一口气，“不能出门了。”
“老老实实待着吧。”沈聿摸了摸他的头发。
*
夜里十一点，警局的会议室还亮着灯。黄德忠站在投影前，指尖轻敲着桌面。
屏幕上，是几段监控拼接成的时间线，每一帧都被他放大过，标注过，甚至连沈聿不经意间回头的那一刻，也被截停下来。
他双臂撑在桌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聿，喃喃自语道，“小聿，你在其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身份。”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这四个人里，小奶狗和大漂亮的身形跟我见过的她两个哥哥，可以说是完全契合，但是我们仍然需要更加准确的信息。”
他抬起头，眼神扫过在场的几名警员，“现在我要组建一支跟踪队，全力追踪沈聿。”
...
“嗯……好痛，轻一点，好不好？”小辛拽住沈聿的手，眼睛湿漉漉地抬起来看她，瞳仁里亮光一闪一闪。
熙蒙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着沙发扶手，发出不耐烦的轻啧声。
小辛半裸着上身，皮肤白得发冷，腹肌线条紧绷着，正中央隐约一个深红的鞋印，青紫已经浮了起来。
他索性往沈聿腿边一靠，整个人滑过去，脑袋枕在她大腿上，“你再揉揉就好了，不会痛那么久。”
沈聿感觉到那双冷意森森的眼睛越来越逼近自己，指尖僵了一瞬，整个人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轻咬了一下唇角，神啊，来个人救救我吧……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敲门声：“小鱼，是我，给你拿了红花油，要不要我帮你按按肩膀？”
沈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推开小辛，站起身去开门，身上是随意套着的白色短袖，短裤松松垮垮，手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酒味。她抬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快进来。”
仔仔推门进来，视线一抬，整个人顿了半秒——床上，小辛半裸着躺着，场面有点辣眼。
沈聿赶紧说，“仔仔，你帮他一下，我得去给二哥冰敷。”
她这句话一落，仔仔再一转头，就看见靠窗沙发上的熙蒙。他坐姿慵懒，手指轻扣着沙发边，视线幽深得像潭水。
“好吧，我来。”仔仔走过去坐在床边，倒了点药油在掌心里搓热，刚要往小辛腹部按。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小辛连忙支起身子，目光闪了闪。
“你不是刚才还说疼得不行吗？”熙蒙一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打趣，“难道是骗小鱼来照顾你？”
小辛一噎，只好又躺回去，半闭着眼，低声道：“还是你来吧，我刚才就是嘴硬。”
沈聿笑了声，拿着冰袋坐到熙蒙身边，“哥，头低一点。”
熙蒙低下头来，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直直落在她脸上，沈聿被盯得心里发慌，抬手在他额头前轻晃了晃冰袋，咳了一声：“别这样盯着我。”
熙蒙轻哼一声，“又没做错事情，这么心虚。”
沈聿抿了抿唇瓣，选择不说话，刚才熙蒙是第一个进来的，整准备冰敷，小辛就歪歪扭扭地推门进来，躺在床上可怜巴巴地说自己好痛。
她只好又去看小辛，现在想来确实是对不起熙蒙的。
只是，这一点怎么能承认呢？
“哥，那我明天就跟以前一样去找爸爸，你们近期不要出门了。”沈聿说，“那我也顺便住在爸爸那里吧，免得你们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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