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归+大梦归离

梅逐雨脚步一顿，又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荷包塞到她的手里，神色更郑重了几分：“不好。我们两个，现在只能算作邻居。你没有必要替我付钱。这本就是我该付的。”

槐羽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唇角轻勾，声音低下来：“你还是这么较真。”

梅逐雨愣了，眸光一闪，抬眼看向她：“……槐娘子是在说谁？”

槐羽摇摇头，把荷包又还给他，“如果你实在想还这个人情的话，那就答应我三件事情，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想好。”

“自然是可以的。”梅逐雨连连点头。

夜风微起，她袖口微扬，带起几片花瓣掠过他鬓边。长安北市的夜市渐渐热闹起来，檐下灯笼一盏盏亮起，红光在青石板路上铺出斑驳。人声、叫卖声、远处说书人的拍板声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糖与酥饼的甜香。

槐羽纤指偶尔拨开路边垂下的灯穗，眼底带着点笑。她已经几千年没有这么自在地逛过集市了。

梅逐雨的脚步，停在一处糖葫芦摊前。摊子不大，竹竿上斜插着一排排红艳的冰糖葫芦，糖壳在灯下泛着晶亮的光。

对摊主道：“你好，我要这一串。”

摊主笑眯眯地递过来，梅逐雨接过，转身时有点不自然，耳后微红：“给你。”

槐羽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接过来时指尖故意轻碰他的手，笑道：“冰糖葫芦？”

梅逐雨被她看得耳根更红，目光落在那串糖葫芦上，轻声道：“嗯……其实我自己也会做。”

“哦？”槐羽饶有兴致地轻咬一口，糖壳“咔哧”一声碎开，“那你怎么不早说？”

梅逐雨微微偏过头，喉结动了动：“家里还乱着，灶火也没收拾齐。明天吧，我做给你吃。”

槐羽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那我明天来尝。”

人群从两人身侧涌过，带起一阵风，梅逐雨袖口被轻轻掠起。

槐羽拿着糖葫芦，慢慢往前走，回头看他一眼：“走吧，太晚回家不好。”

*

街角的灯火还在跳动，风把夜市的喧闹一点点吹远。梅逐雨看着槐羽推开院门，纤长的背影被门缝一点点吞没。门闩“哐”一声合上，他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槐羽刚踏进院子，就看到槐树的枝桠上趴着一只肥乎乎的狸花猫，尾巴悠哉地晃着，眼睛在夜里亮得像两颗油亮的珠子。

“小祯，你来了。”她唇角一弯，声音里有藏不住的笑意。

那团肥猫“咕噜”一声从树上跳下，肉乎乎的身子直接撞进她怀里。它甩了甩尾巴，仰着头，“姐姐今天心情很好啊。”

槐羽低头看它，那双漂亮的眼里泛着一点湿意。她抬手抚了抚它的毛，轻声道：“我找到那个人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指尖微颤，眼眶一点点发红。那串糖葫芦还握在另一只手里，糖壳已经有些融化，沾在她掌心里微微发黏。

“几千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他的轮回转世。”她轻笑一声，却像是忍着什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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