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风追影
沈聿无所谓地摇摇头：“算了吧，我更喜欢当个不留名的好人。”说完拎起猪脚饭往巷口走去。
黄德忠快步跟上来，看了她一眼，神情里带着一丝探究，“你身手不错啊，年纪轻轻，拳脚干脆利落，这是谁教的？你爸妈真舍得下功夫。”
“不是我爸妈。”沈聿语气很平常，“是我哥哥们教我的。我是孤儿。”
黄德忠愣了一下，眼神微动：“抱歉。”
“没什么抱歉不抱歉的。”沈聿摆了摆手，步子没停，“园长阿姨说，我小时候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他们嫌我碍事，就把我扔在垃圾桶边。
后来是我一个哥哥发现我，把我捡回去养着。那时候又有几次差点被人带走，还是他冲出来，把我拉回去。从那以后，他们就逼我学武术，说是保命用。我也没练出什么花哨的本事，就会些防身的东西。”
黄德忠原本心里那点疑虑，顿时淡了。他看了沈聿一眼，“你这样就很好，不怕吃苦，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其他弱小的女孩子，真的很不错。”
沈聿耸耸肩，笑着把猪脚饭抛了抛：“那我先走啦，黄叔叔。今天谢谢你了。”
黄德忠摇摇头，“没事。”
看着沈聿轻快的步伐，他轻叹一口气，“真是个好孩子。”
*
沈聿提着外卖，站在傅隆生房门口，轻轻敲了两下：“爸爸，我来看你了。”
门开了，傅隆生穿着一件居家的衬衫，袖口随意挽着，眉眼间少了平日的锋利，多了几分闲适：“怎么买了饭？我还想着晚点做饭呢。”
“没关系嘛，先垫一口吧。”沈聿举了举手里的猪脚饭，“下午哥哥们都说要过来，到时候再一起做顿大的。”
她进了屋，眼睛扫了一圈，客厅空落落的，除了必要的桌椅就没什么装饰，也没有电视、音响一类的娱乐设备，像是个临时住处。
她心里微微发涩——傅隆生虽说把他们当成棋子，也并非一个真正温情的长辈，但这些年始终供养着他们。哪怕养一条狗，也该有点情分了。
“爸爸，”她突然说，“要不我给你买一只狗吧？你一个人住太闷了。”
傅隆生挑了挑眉，嘴角却勾起一点笑：“是觉得我可怜了？”
沈聿撇撇嘴，“才不是。我是觉得你太孤单了。你这么厉害，又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可怜。”
傅隆生忍俊不禁，低笑出声：“你啊。”
“本来就是嘛。”沈聿靠在桌边晃了晃手机，笑得神秘，“现在钱赚得差不多了，也可以享受一下生活了。我这几天刚好看到一种狗，很适合你。”
说着，她低头给小辛发了一条消息：【哥，一会儿过来，在宠物店买只比格犬。】
不到两分钟，小辛回：【你是想吵死老头子吧？】配了一个坏笑表情。
沈聿：【只有比格才适合爸爸。】
沈聿：【早点过来。】
小辛：【好。】
她把手机一合，冲傅隆生眨眨眼：“爸爸，等着我的惊喜。”
傅隆生看着她，唇角微扬，眼底那道笑意带了点无奈：“行，那我就等着你的惊喜。”
饭后，沈聿没走，反而跟着他进了厨房。傅隆生难得闲下来，袖子挽得更高了，正在调茶汤，沈聿则一边擦桌子，一边摆上自己买来的糕点食材。
“爸爸，我们来做茶歇吧。”她眼睛亮亮的，像小时候那样提着点子儿来找人玩。
傅隆生挑了挑眉，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揉面团，也没拒绝：“你这面还没发酵。”
“不是拿来发的，是玩儿的。”沈聿笑着摇头，把最大的一团面放在手心里捏了捏，指尖一推一按，很快，一个轮廓模糊的小动物头就出来了。
“这是什么？”傅隆生伸手戳了戳。
“这是爸爸。”沈聿眯眼笑着，眼睛里藏着点坏意。
傅隆生失笑：“我是狗？”
“这是狼！”沈聿佯装气恼。
她很快把面团都分了类，手指捏得飞快，八个小小的面团排成一排，她指着它们一个个介绍：“这是狼王，是爸爸。两只小狼崽——熙旺、熙蒙。小狗是小辛，小猫是胡枫，小羊是仔仔，小熊是阿威。”
说到最后，她拿起那团最小的，捏成一条鱼的形状，得意地摆在最边上：“这条小鱼，是我。”
傅隆生站在她旁边，原本面无表情，此刻嘴角终于忍不住翘了起来。他看着那一排丑萌的“面团家族”，又看着这个一边笑一边沾着面粉的女孩子，心里某处像被什么轻轻填满了一样。
原来这就是“养女儿”的感觉吗？
哪怕这份情分里有算计、有防备，可这一刻，竟意外地让他觉得……有点温暖。
“这张大面皮，是我们的家。”沈聿把大面皮放在蒸屉里，又把八个面团放在面皮上，“这就是我们的家。”
“家...”傅隆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很快反应过来，嘴硬地说道，“这家太寒酸了。”
沈聿还来不及生气，就看见傅隆生用面团捏了一朵小花放在小鱼的下方。
“诶？”
傅隆生拿出可食用色素，把他们的“家”装点上花草，比刚才沈聿干巴巴的几坨面团好看太多。
沈聿忍不住说，“爸爸，我们还是去开饭店吧，肯定有赚头。”
“出息。”傅隆生瞥了她一眼，“我才不做给别人吃。”
沈聿轻笑，嘴跟着溜须拍马，“那只有我们几个有口福了。”
两人聊着天，门被敲响，沈聿去开门，就看见熙旺拎着笼子，笼子里面是一只黑色全包眼线的大耳朵狗。
“小比？”沈聿惊喜地笑道，“小时候真可爱。”
傅隆生点火开始蒸馒头，走出来看见客厅里的狗，问沈聿，“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对啊。”沈聿重重点头，“这狗很乖的，只要你多遛它，它就不会拆家。”
被这只狗吵了一路的六个人有一瞬间的沉默，随后小辛就笑着说，“对啊，很乖，路上也不吵。”
在车上沉声说“这狗一直在挑衅我”的胡枫毫不犹豫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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