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心存死志
李艳已经醒了。
她身上的伤需要养上一个月以上，这会大夫让她在床上躺着，切莫下床，等过个三五日，确定她从高处坠落，未伤及头部及内腑，倒是可以下床稍微走动一下。
李艳整个人都沉沉的，身体的确是不太舒服。
大夫的话，她还是听的。
而且，她在得知她和孙四生的儿子已经死了，心情低落。
那孩子还那么小，之前在孙家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李艳自责。
当初她为了自己，从厉家逃离，只是不想过那种一眼再也看不到头的日子，她能吃苦，可不想吃无穷无尽的苦。
所以，她选择为了自己，撇下了小朝和小初。
一路上，她尝尽了酸甜苦辣，进了孙家，生下了山山，她一直都把山山当成了她的依靠，只要有那孩子在，她就可以在孙家立足，成为孙家的当家主母。
可孙四根本就看不上她，虽然娶了她，却从未给过她尊重。
高兴时哄着她，不高兴时，非打即骂。
她又一次从孙家逃离，可这一次，山山连小命都没有保住。
她不知道那孩子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怪她。
可她一定是怪自己的。
她不配为人母。
厉初进门时，就看到她睁着眼睛，看着上面，眼里一直不停的流泪。
止也止不住的那种。
厉初有些呆住了。
她怎么哭成这样。
“大夫没有来看吗？”厉初小声问屏儿。
屏儿回道：“小姐，大夫看过了，李娘子需要好好休息，养上一段时日，身子骨就会好了。”
厉初点了点头。
“那她现在这样是不是很痛很痛？”
屏儿叹息一声。
她也不知道，问了李娘子也不说。
大抵是痛的吧。
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摔下去，能捡回一条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不痛不痒的。
还好她身上有那个恶人垫底，否则，捡回来的，怕只有一具并不齐全的尸体。
“奴婢也不知。”
“应该是很痛的，她一直在哭。”厉初对李艳这个生母没有多少记忆，更别提多少感情了，可看到她这副模样，她也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你怎么了？”厉初上前询问，“要是哪儿不舒服，我帮你请大夫，一定是今天请回来的大夫医术不好，我去请宁安姐姐过来帮你瞧瞧，宁安姐姐的医术可厉害了，她什么病都能治的。”
李艳闻声转头，看到厉初白净的小脸。
她对这个女儿也是陌生的。
顿时，李艳哭得更凶了。
厉初一脸不知所措。
她什么都没做啊，只是问了一句，怎么就哭成这样了。
“你，你要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的。”厉初小声道。
李艳摇了摇头，努力止住泪。
“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昨日你哥哥被人绑走也是因为我，山山死了，也是因为我，害你从小到大没有娘亲疼爱的也是我。”
“我有娘亲疼爱的。”厉初不觉得自己有多惨啊，她有爹有娘，“娘很疼我的。”
李艳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厉初所说的娘，指是的纪暖。
是啊——
她早就看出来了，纪暖对他们兄妹是真的好。
完全是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养育的。
这么多年，是她亏欠了他们。
李艳身上的伤不至死，但内心，是存了死志。
从前她为求生，什么都撇下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
孩子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不能做，做不了，唯有以死谢罪。
从那一日她哭过之后，就不怎么进食了。
药也是喂一半，倒一半。
大半是进不了她的口。
孙四伤得严重，厉寒并没有让将他弄死。
倒不是他大发善心。
孙四绑了厉朝，趁这个机会，让厉朝自己做决定，厉朝最终觉得他罪不致死，只要给了他应有的惩罚就可以了。
不是非得让他去死。
他的死，并不能让已经发生的事，回到从前，再说，他也是经历丧子之痛，一时之间失了理智，关于这件事，厉寒已经命人前去打听。
孙家人离开京城之后，厉寒并没有再让人去打压他们。
他们可以一路顺利回到家乡，至于为何孙四的儿子会死，现在只有孙四一人之言。
“娘，娘，她已经两顿滴水未进了，身上又有伤，若长此以往，她是会死的。”厉朝已经回书院上课了。
书院的人知道他的惨状，一个个都在一旁咒骂刘宴。
刘宴也从书院离开了。
就算书院不开除他，他也没有脸继续留在书院求学。
听说刘家人在京城再也呆不住，自己搬离了。
刘宴的前途是被他自己给毁了，怨不得人。
他每回从书院回来，就会问问李艳的情况，时间允许，也会去看看她。
他发现，李艳是真的不想活了。
“又不吃？看来，她是定了心思，不想活了。”府里的一举一动，没有什么事是能瞒过纪暖的。
李艳的情况，屏儿也早就报到她跟前来了。
“她心怀愧疚，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初，也对不起孙家那个小儿子——。”纪暖确定大夫是没有问题的。
看诊十分准确，“现在她这个病，是心病，心病需要心药医，小朝，她与你有血缘之亲，孙家那个孩子，若当真已经离世，便再也无法挽回，你想她活着，就时常在她跟前，与她说说话，告诉她，你的意愿。”
李艳现在在意的也唯有小朝和小初了。
旁人的看法，做法，她是不会在意的。
“好。”厉朝想了想，点头，“她是欠了我们，可我们只苦了几年，之后有爹和娘在，我和妹妹并没有再苦过了。”
“那就让她知道，你不怪她，希望她能活得好好的，你们已经没有了亲生父亲，不想现在连亲生母亲也没有。”
纪暖柔声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
厉朝就是这服药。
至于厉初那边，她对李艳的感情不深，所以，李艳寻死，于她并未起太大的波澜，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李艳想死。
孩子还小，纪暖是不会勉强他们的。
厉朝愿意与李艳亲近，那便由着她。
厉初不想，她也不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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