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章 步步为营

礼拜六一早上，刘东海便和陈东汇合，带着儿子陈源来到了墨社。

齐志平的墨社不大，却处处透着雅致，墙上挂着几幅装裱精美的水墨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刘东海引着陈东父子进门时，齐志平正坐在案前磨墨，见他们来，便放下墨锭起身迎客。

“齐大师，打扰您了。”陈东连忙上前，态度恭敬，陈源也跟着小声喊了句“齐爷爷好”。

齐志平笑着点点头，目光落在陈源身上，温和地说：“孩子看着就灵气，坐吧。”

几人落座后，刘东海适时开口：“齐老，这孩子叫陈源。之前跟您说想让您看看孩子的底子，今天正好带过来了，您看让他露一手？”

齐志平看向陈源，语气亲切：“孩子，平时常练水墨画吗？”

陈源攥着衣角，轻轻点头：“回齐爷爷，之前我妈给我上过课外辅导班，学过一点。”

“那正好，案上有现成的纸墨，你随便画点什么，就画你最熟的就行。”齐志平指了指旁边的书桌。

陈源看了眼陈东，见父亲点头鼓励，便攥着衣角走到案前，小心拿起毛笔蘸了墨。他深吸一口气，手腕轻转，先勾出竹子的枝干，再添上错落的竹叶，笔触虽显稚嫩，却透着股认真劲儿，竹子的挺拔感倒也出来了。

等陈源放下笔，齐志平起身走过去，弯腰仔细端详着画纸。陈东坐在一旁，手悄悄攥紧了，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刘东海则端着茶杯，脸上带着了然的笑。

片刻后，齐志平直起身，先朝陈源招了招手，等孩子走近了，才转向刘东海，语气里满是专业的笃定：“刘总，可别小瞧孩子这几笔。你看这竹干的中锋运笔，虽然力道还浅，但线条没飘，说明握笔稳、心不慌——这是学画的底子，很多孩子练半年都未必能做到。再看这竹叶，他没扎堆画，而是顺着枝干长势留了透气的空白，连‘攒三聚五’的章法都隐约有了意思，这可不是死学能学来的，是天生对笔墨布局有感觉。”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画纸角落：“还有这落款的位置，虽然没写名字，但他下意识留了空，知道画面不能满——这份对‘留白’的直觉，比我去年收的那个学了三年的孩子都要灵透。这孩子，不是只会照猫画虎，是真有学水墨的天赋。”

陈东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摆手：“齐大师您太抬举他了，就是瞎画的。”

齐志平笑着摆了摆手，又看向陈源：“孩子，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学，我就免费收你当学生。怎么样？”

陈源又惊又喜，转头看向陈东，眼睛里满是期待。

陈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小源，还不快谢谢爷爷！”

陈源立刻对着齐志平鞠了一躬，大声说：“谢谢齐爷爷！我一定好好学！”

刘东海这时站起身，笑着打圆场：“我就说这孩子有灵气，齐老肯定能看中。老陈，这下你放心了吧？”

陈东连连点头，对着齐志平和刘东海拱手道谢：“太感谢了！”

齐志平笑着说：“都是缘分，孩子有天赋，我也乐意教。要是没什么天赋，我也不会收的，这样只会耽误我时间，更耽误孩子时间。能和这孩子结成师徒，也是我的幸事，哈哈哈……”

“齐大师您说的真好！”刘东海附和道，“齐大师，您看，叩师之礼咱们可以免了，但这拜师宴咱不能免。现在都到吃饭的点了，我在鸿福楼定一桌，咱们一块，好不好？”

一听这话，陈东也赶忙说道：“刘总，齐老，我请，我请！”

“算啦！”齐志平笑着抬手，“拜师宴啊，也是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咱们国人都这样，办什么事儿，都要吃一顿饭，喝一顿酒，我看，就免了这个俗吧！”

刘东海笑呵呵地说：“哎哟，跟齐老您比，我们可不都是凡夫俗子嘛。”

齐志平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陈源：“小源啊，我看这样，从这个周末开始，你每个礼拜来两次，上下午都行，我一般也都在。”

“哎呀，谢谢了，谢谢了！”陈东激动地说道。

齐志平说道：“别谢了，别谢了！要谢，也应该是谢谢刘总，能给我带来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也很喜欢。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谢谢刘总！”

刘东海急忙道：“哎哟哟，不敢不敢！”

说着，他又转面看向陈东：“这齐老啊，不愧是大家，刚才说的真好。这些繁文缛节咱们都应该免去，咱们今天打搅齐老时间太长了，影响齐老休息了。要不，咱们先撤？”

陈东连忙点头应答：“对对对，惊扰齐老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个时候，儿子陈源也是礼貌地行礼：“爷爷再见！”

刘东海哎了一声：“小源，什么叫爷爷再见？是恩师再见！”

陈源立马又鞠了一个躬：“恩师爷爷再见！”

一听这话，三人哈哈大笑，齐志平装作满心欢喜：“好乖巧的孩子啊！”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反正齐志平是不会亏的，这三十万的学费他是收了，这孩子他也会好好教，至于能不能成材，他就不管了。

而刘东海同样达到了他的目的：你陈东对自己有防备？那就从孩子入手。我也不是向你行贿，而是送你人情。这个人情你收了，以后我请你帮我办事，你总不至于好意思拒绝吧？通过一件件小事把你绑定，慢慢升级，事情就会越来越顺利。等到一定的时机，让你帮我办大事，你便无法拒绝了。

陈东也达到了他的目的，成功让儿子拜入齐大师的名下，这对儿子来说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遇。不过，欠刘东海的人情肯定是欠下了，只是他认为这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儿。过去他脑海里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但他此刻毫不知情。所以，以后刘东海找自己办事儿，如果是合情合理的请求，那自然没什么问题；除此之外，他依然可以拒绝。

也就是说，陈东对刘东海的防备之心一直都是有的。

商人，对于他来说，尽量不能走得太近。

然而陈东不知道的是，刘东海不仅要卸下他的防备，还要诱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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