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章 心防失守

尚佳茶馆里，林慧先一步到达，提前定了包厢，内心不安地等着。大概到了四点钟，刘东海才过来。

刘东海一进包厢就热情地说道：“弟妹，让你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实在不好意思。”他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坐下，挥手示意服务员添茶，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林慧紧绷的脸。

目送服务员离开包厢之后，林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指尖微微发凉，强压着心慌开口：“刘总，我找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弟妹但说无妨，”刘东海端起刚倒好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不是要你办事，是关于钱的事。”林慧深吸一口气，一边将之前刘东海给的银行卡拿出来，一边说道：“刘总，思来想去我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收这张卡，所以，你还是收回去吧！”

刘东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随即又恢复如常，故作惊讶地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嫌少？还是陈市长知道了，说了你几句？”

“都不是！”林慧急忙否认，声音都有些发颤，“就是……你也知道，我家老陈现在这个位置比较敏感，所以……”

刘东海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弟妹，你这就见外了。这张卡是我感谢你帮了我大忙，而且我一开始就说了，这钱是给咱儿子的，咱儿子出国是大事，我这做伯伯的帮衬一把不是应该的？再说了，这钱跟土地出让金那事儿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纯粹是我个人的心意。你要是把卡退回来，反倒显得生分，好像不把我当朋友，也看不起我这‘帮忙’的心意似的。”刘东海语气诚恳，眼神里带着“受伤”的意味。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像是在说什么体己话：“弟妹，你想想，小源在国外求学多不容易，吃穿用度哪一样不要钱？你跟陈市长都是实在人，工资就那么些，省吃俭用的图啥？不就是想让孩子过得好点？我这钱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陈市长办事的，是不是？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孩子在外受苦！”

见林慧眉头还是紧锁，刘东海又补了一句：“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知道了，也能说清——是我感念陈市长当年对我公司的指点之恩，如今孩子出国，我自愿帮衬一把，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你要是硬退回来，让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之间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不反而给陈市长添乱吗？”

他拿起桌上的银行卡，重新塞回林慧手里，拍了拍她的手背：“听我的，这钱你安心拿着，全当是为了孩子。陈市长那边我去解释，保证不让他为难。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好，别把简单事儿想复杂了。”

尽管刘东海说得动之以情，可林慧还是很不安，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刘总，这钱我真不能要。”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之前的犹豫被恐慌压了下去：“孩子过得苦点没关系，踏实最重要。这钱要是留在我手里，我每天都睡不着觉，总觉得像揣了颗定时炸弹。万一以后真出点什么事，不仅害了老陈，也毁了我们整个家，小源也抬不起头啊。”

刘东海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他盯着茶几上的银行卡，眉头拧了起来，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弟妹，你这是干什么？打我脸呢？小源出国这么大的事，我帮衬一把怎么就成‘定时炸弹’了？你把我刘东海当成什么人了？”

他伸手把卡又推回去，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的意思是我会害你不成？这话传出去人家怎么看我？”

见林慧要开口，刘东海立刻打断她，语气软了下来，带着“无奈”：“我知道你怕给陈市长添麻烦，可你也得想明白，这钱是‘过去式’——是我感谢你之前帮我的谢礼，跟现在土地出让金的事半毛钱关系没有。你现在硬要退，反而显得刻意，好像在撇清什么。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反倒会多想，说不定还会跑去问陈市长‘是不是收了钱又怕出事才退’，这不是平白给陈市长招闲话吗？”

刘东海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林慧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蔫了大半。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刘东海的话在脑海里不停打转，让她喉间发堵。她不是傻子，刘东海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想让自己跟他撇清关系，而且他一直在说自己儿子出国留学的事儿，明摆着用这件事拿捏自己。她倒不是担心儿子和母亲的安危，只是刘东海出面帮忙肯定也花了不少钱，这件事要是捅出来，她一样说不清楚。

此时，她看着茶几上的银行卡，指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之前下定的决心此刻全变成了犹豫——退，怕惹祸；不退，心里的石头落不了地。林慧的眼神忽明忽暗，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

刘东海把她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收起了“痛心疾首”的模样，换上一副“体谅长辈”的温和表情。他拿起银行卡，轻轻放在林慧面前的杯垫旁，声音放得极柔：“弟妹，你就安心收着就行了，以后如果有手续上的事儿，请陈市长搭把手就行，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他顿了顿，话锋悄悄一转，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提醒：“再说了，小源在国外的寄宿家庭，是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的，主人家跟当地教育局都熟，往后小源升学、找实习，说不定还得麻烦人家。你要是把钱退了，我这脸往哪搁？以后怎么好意思再开口请人家帮忙？小源在那边孤零零的，要是没个照应也不行，是不是？这事儿本就简单，是你想复杂了。钱你安心拿着，我也不会和陈市长讲，至于土地出让金的事，你就帮我和陈市长说句好话就行。我是真遇到难处了，请他搭把手，让他心里有个数，就行。”

他刻意把要求放得极低，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林慧咬着下唇，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她看着那张银行卡，最终还是没再退回去，只是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好吧……这卡我就先不退了，但老陈那边，我只能试试，他听不听得进去，我真保证不了。”

“够了，这就够了！”刘东海立刻接话，脸上重新堆满笑容，“有弟妹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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